陆羽墨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着胭脂铺赶去,一路上神色凝重。身旁的赵刚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同时嘴里不停地向他快速汇报着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陆羽墨前脚刚刚踏出酒楼之后,几个人便轮流盯着那家胭脂铺,然而自始至终都未曾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处。眼看着夜幕逐渐降临,众人饥肠辘辘,于是便点了一些简单的吃食权当晚餐。可就在他们刚刚坐下,准备大快朵颐之际,突然间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走水啦!”
几人闻声猛地一惊,赶忙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朝下望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那胭脂铺里已然冒出了滚滚的青烟,火势显然不小。他们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纷纷拔腿向着楼下冲去。临到楼梯口时,赵刚停下脚步,转身对其他几人喊道:“你们先留在这儿帮忙救火,我去找陆头汇报这边的突发状况!”话音未落,他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
此刻,赵刚一边紧跟着陆羽墨,一边继续说道:“陆头,您说这火起得也太蹊跷了吧!怎么咱们刚好查到这条线索的时候,它就这么凑巧地着起火来了呢?这里面铁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因为咱们被某些人给盯上了,所以才故意放这把火来销毁证据!”面对赵刚这番言之凿凿的推论,陆羽墨的脸色愈发变得铁青,但却始终一言不发,脚下的步子反而又加快了几分。
当陆羽墨心急如焚地赶到那家胭脂铺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熊熊烈火已然将整个铺面吞没,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四周的邻居们纷纷拎着水桶、拿着扫帚,奋不顾身地试图扑灭火焰;而留下来的那几名捕快更是竭尽全力,与肆虐的火苗展开殊死搏斗。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犹如螳臂当车一般,根本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面无表情的陆羽墨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眼前这片被大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此刻,她的内心只剩下无尽的困惑和难以遏制的愤怒。眼看着火势愈发凶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继续扑救显然已是徒劳无功。无奈之下,行事果断的陆羽墨当机立断,转过身来对着一众捕快大声喊道:“迅速划出火焰隔离带,务必防止火势进一步蔓延,以免造成更多无辜人员伤亡!另外,赶紧派人前往县衙请求增援,多调些人手过来协助灭火!”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捕快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正是李涛。他满脸焦急,气喘吁吁地说道:“可是陆头,叶无名……叶无名还在里面呢!”闻听此言,正忙着给众人下达指令的陆羽墨瞬间愣住了,她的双眼猛地瞪大,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地揪住李涛的衣领,满脸怒容地对着李涛大声咆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无名为什么会在里面?”
李涛见状,赶忙诚惶诚恐地解释起来:“陆头,事情是这样的。起初赵刚跑回来向您禀报消息的时候,这火势其实还算不上特别大。那个时候,叶无名一心想要冲进火海去,嘴里念叨着不管怎样都得瞧瞧掌柜的是生是死,还要把关键的线索弄到手。我们几个人极力阻拦,他才没有进去,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咱们四处寻找救火工具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提来一桶水,哗啦一下全倒在了自已身上,紧接着便一头扎进去了。等我们反应过来,想要拦住他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陆羽墨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她猛地一甩手,李涛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随后,陆羽墨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劝阻,迈开大步,风驰电掣般朝着火场飞奔而去。
李涛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急忙伸手拉住陆羽墨的胳膊,苦苦哀求道:“陆头,这火势实在太凶猛了,您千万不能进去呀!”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胭脂铺那块巨大的招牌突然带着熊熊烈焰从上方掉落下来,正好砸在陆羽墨的脚边。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犹如排山倒海之势,逼得陆羽墨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待那招牌掀起的滚滚热浪逐渐消散之后,只见陆羽墨手持长剑,剑影闪烁之间,精准地挑开了那块正熊熊燃烧着的招牌。尽管火势凶猛,但她依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一心想要冲进那火海之中。
就在此时,赵刚急匆匆地奔至陆羽墨身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行。然而,陆羽墨早已心急如焚,她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吼道:“若是叶无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我亲自动手,皇甫宁定会将你们全部诛杀!都给我闪开,我必须得进去!”
听到这番话,赵刚面露惧色,他深知此事后果严重,但又实在不忍看着陆羽墨冒险进入火海,于是赶忙回应道:“陆头,小的们知道这次犯下大错,罪该万死。就算真被皇甫大人斩杀,也是咎由自取。但您万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啊!”李涛与赵刚一同死死地拽住陆羽墨的胳膊,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坚决不让她向前迈出哪怕一步。
此刻的陆羽墨可谓是进退两难,一方面是对自已忠心耿耿的下属拼命阻拦;另一方面,则是至关重要的查案陪客深陷于那凶险万分的火场之内。左右为难之下,她无法前行,只能站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叶无名的名字,期望能得到一丝回应。
然而回应她的唯有那噼里啪啦作响的熊熊大火燃烧之声,犹如恶魔肆虐时发出的狰狞咆哮。附近心急如焚的百姓们纷纷端来一盆盆清水,奋力地朝着火场泼去,但那些水与烈火接触的瞬间,仅仅冒出了一阵短暂的白色烟雾,随后便被滚滚热浪吞噬得无影无踪,根本无法对凶猛的火势起到丝毫有效的遏制作用。
陆羽墨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愈演愈烈的火海,心中原本还残留的一丝希望逐渐熄灭,变得如同死灰一般冰冷绝望。之前因为极度想要冲入火场救人而紧绷着的身体,此刻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慢慢地松弛下来。一直紧紧拽着陆羽墨胳膊,防止她冲动闯入火海的李涛和赵刚,察觉到她已经放弃了冲进火场的念头后,也缓缓地松开了手。
这是陆羽墨自从担任捕头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身边有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去。曾经,她自以为凭借自身高超的武艺、显赫的家世背景、出众的容貌以及师从名师所习得的精湛技艺,她坚信只要自已手握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就足以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维护世间的公平与正义。
可是现在,面对无情的大火,面对着生死未卜的叶无名,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束手无策地站在这里。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间,两串晶莹的泪水顺着她清丽的脸颊悄然滑落,滴落在脚下这片炙热的土地上。
赵刚和李涛两人互相对视着,眼神交汇之间流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因为眼前的景象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陌生——那个向来以坚毅果敢著称的陆羽墨,此刻竟然显得这般失魂落魄。
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下,陆羽墨那挂满泪痕的脸蛋清晰可见。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微弱而凄美的光芒。这一幕让赵刚和李涛心头猛地一震,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平日里总是展现出刚强一面的陆捕头,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善良且聪慧的姑娘罢了。
尽管陆羽墨平常总是摆出一副冷峻威严的模样,但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一颗如同其师父霍煜一般既坚强又柔软的心。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胭脂铺的大火,她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冷漠地转身离去,也未曾有过长久压抑之后的情绪爆发。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陆羽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凝固。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胭脂铺的火势,任凭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她的面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与她无关,唯有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团巨大的火球突然从铺子里面冲了出来,直朝着陆羽墨飞速扑来……
“陆头小心!”赵刚心急如焚地大声示警,声音未落,只见陆羽墨手中长剑已然急速挥出。刹那间,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呼啸而出,宛如闪电般划过半空,狠狠地劈向那颗来势汹汹的火球。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火球竟被这股强大的剑气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瞬间化作无数火星四溅开来。这一剑之威,仿佛陆羽墨要凭借自已的力量,将当前这令人束手无策、难以突破的困局一举劈开一般。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开来,散发出阵阵寒意,就连站在一旁的捕快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深深恨意与无尽的无奈。
当陆羽墨从火球劈开的两半中间缓缓抬起头时,目光突然定在了前方不远处。只见一个身影正狼狈不堪地从熊熊烈火之中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一路滚到了她的脚下。
“叶无名?”陆羽墨不由得惊呼出声,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她顾不上多想,连忙将手中长剑归入剑鞘,甚至来不及顾及有可能会被火焰烫伤双手,便急切地伸手去帮助叶无名拍打身上仍在燃烧的火焰。
此时,其他捕快们也注意到了从火海中冲出来的叶无名,纷纷快步上前。他们一边帮忙扑打叶无名身上的火苗,一边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一时间,众人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关切之意。
只见叶无名披着一层西域常见的厚毛毯,被火势呛得不停的咳嗽,他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人,看这人打扮,似乎就是叶无名下午时提到的那个女掌柜。
“咳咳~快~陆头,看看她怎么样了~咳咳~”叶无名咳嗽的脸都发红了,仍然在结结巴巴的提醒着陆羽墨,她连忙从叶无名怀里接过女掌柜,仔细检查了下,发现这人早已死去,无奈的她只得对着叶无名摇了摇头。
得到女掌柜已经死去的回复,失落外加激动的叶无名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大火还在燃烧,陆羽墨深知眼下也不是能够谈话的地方,连忙让众捕快把叶无名抬回驿馆,然后找个大夫来给他检查下伤情,而她自已在这里亲自监督着救火的情况,以方便火势下去后第一时间查验现场。
众捕快领命,从旁边邻居借来了一辆板车,将叶无名放了上去,赵刚和李涛推着他回了驿馆,而张虎和刘东则立刻向县衙跑去,看着叶无名被带走,陆羽墨终于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小庆幸,还好刚才众人都在忙着检查叶无名的情况,没有人注意到自已流泪的窘样,此刻重新恢复到陆捕头身份的她轻轻地将脸上剩余的泪水擦干后,开始指挥救火起来。
翌日上午,经过一夜的休息,叶无名的咳嗽已经下去了,只是手和胳膊上有些小块的烧伤,赵刚起床后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现场,而是按照陆羽墨的吩咐,来到了叶无名的房间,看在他努力为大家抢救线索的份上,帮他涂烫伤膏,顺带问问到底进去胭脂铺看到了什么。
“我冲进去后先是去了掌柜的柜台,没有看到人,就只看到货架都着火了,然后我突然想起白天我和掌柜的聊天的地方,跑过去看也没有人,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我就连忙找了块布浇了点茶水捂着口鼻,接着去了内堂,发现那些伙计都被杀了,但还是没有看到掌柜的身影。最后你猜我在哪找到她的?”叶无名冲着赵刚卖起了关子,听入神的赵刚思索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
这倒是给了叶无名拿腔作势的机会,接着说道:“我看火势越来越大,就想找块毯子披着,他们这些跟西域做生意的店铺一般都会有那种厚毯子,一般都在墙上挂着,但我在墙上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只是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块,我赶紧拿起来要披上,这才发现,那女掌柜就被盖在这个毯子之下。”
“那么神奇,那你发现她时,她还活着吗?”赵刚连忙问道。
“不知道~”叶无名一脸无辜的样子,“那时火越来越大,我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我,我寻思不管这女掌柜是死是活,先弄出去再说,就先披上毯子,再抱着她往外走,这丫太沉了,我费劲巴拉的抱到门口,还被一个火球堵着了。没办法,我只能一脚把火球踢飞,然后滚了出去。”
了解到整个事情经过的赵刚,脸上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忍不住连连夸赞起叶无名来:“我说兄弟,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这么凶险的情况居然都能安然无恙地挺过来!”一边说着,赵刚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叶无名把烫伤膏仔细涂抹均匀。
待烫伤膏涂好之后,赵刚突然收起笑容,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对叶无名说道:“兄弟,我也有个小秘密想和你分享一下。”
听到赵刚这个一向直来直去的大男人竟然也会有秘密,叶无名不禁感到十分稀奇。他眨眨眼,笑嘻嘻地调侃道:“哟呵,赵哥,难不成你刚刚去买了胭脂水粉,然后靠着这点东西真的成功勾搭上了哪家的小姑娘啦?”
面对叶无名的打趣,赵刚没有生气,反而依旧保持着那份神秘,接着说道:“嘿,这可比那还要神奇得多呢!你还记得昨天在火场里面听到的那个一直呼唤你的声音不?”
叶无名一听这话,停下了正在对着伤口吹气的动作,转头看向赵刚,随口应道:“谁啊?该不会是我家岚儿吧?”
赵刚嘿嘿一笑,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告诉你吧,是陆头!而且啊,当时她不仅特别焦急地大声喊着你的名字,甚至都急得哭出来了呢!我可是亲眼瞧见的!”说完,赵刚便自顾自地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谁说我那是哭了?”伴随着这句话,一个异常熟悉却又令赵刚不禁打了个寒颤的声音,悠悠地从门口飘了进来。赵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挺直了身子,原本脸上还挂着的笑嘻嘻的神情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痛苦不堪、仿佛遭受了极大折磨的扭曲面容。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身影——正是陆羽墨!
陆羽墨只是淡淡地瞥了赵刚一眼,眼神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随后她面无表情地迈着步子走进屋子,宛如一座移动的冰山。来到桌前后,她从容地坐下,目光先是落在了叶无名烫伤的部位,仅仅停留片刻之后便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出奇,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还是赵刚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见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陆……陆头,现……现场勘查情况怎……怎么样啊?要……要不我再去现场仔……仔细检查检查?”此刻的赵刚心里忐忑不安,他深知自已刚刚不小心透露陆羽墨落泪可是犯了大忌。眼下能做的也就是赶紧想办法将功补过了,毕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可就大大损害了陆捕头一向威严冷峻的光辉形象。
“不用去了!我已经仔细勘察过了,可以确定这绝对是杀人放火。有人先是将女掌柜杀害,然后放火烧毁了现场,企图掩盖罪行。根据我检查,女掌柜早在叶无名进入之前,就已经被凶手用绳索活活勒死了。现在县衙的差役们正在清理现场,而咱们的人手也在周边走访调查了一大圈,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任何目睹凶案发生经过的目击者。依我看,县衙那边大概率会把这个案子当作一桩无头公案来处理。”说完,陆羽墨紧紧地盯着赵刚。
赵刚听着陆羽墨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和恼怒之色,他站起身用力地敲打着面前的桌子,愤愤不平地说道:“那照这样来看,这条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重要线索,岂不是就这样断掉了吗?这叶小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极大的风险才弄到手的线索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陆羽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一种“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的眼神看着赵刚。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赵刚都会选择避开陆羽墨的目光,但这一次,他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毫不退缩地与陆羽墨对视着。僵持片刻之后,赵刚终究还是没能拗过陆羽墨,只得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嘴里仍不停地嘟囔着抱怨的话语。
“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跟她另外约定时间见面,当时就应该直接问个清楚明白,又或者我干脆就在她店里等着,一直等到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地告诉我。”叶无名一边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一边懊悔不已地使劲抓挠自已的头发,仿佛要把那满心的悔恨从脑袋里给揪出来似的。
一旁的陆羽墨双臂交叉抱于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无名,眼神却不知何时开始逐渐变得锐利如刀。
“没错,这确实都怪你!”陆羽墨突然提高了音量,话语也变得异常严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在那场火灾当中你遭遇了什么不测,你那位皇甫都督岂能轻易放过我们整个景州府衙的人?更何况这次出事还是因为你帮我们追查线索而引起的!我告诉你,叶无名……”
说到此处,陆羽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只见她猛地抬手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她霍然起身,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叶无名,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已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不管以前你都跟谁混,又或者跟什么岚儿翠儿逍遥快活的。但只要你还在我陆羽墨这里一天,那你就必须完完全全地按照我的要求行事!别跟我说什么寻找线索之类的借口,我不在乎!我要你好好地活着,那你就必须得活着,听清楚了没有?”陆羽墨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叶无名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半个字,突然间,一记响亮而又清脆的耳光声就在房间内骤然响起。只见叶无名的脸颊之上,瞬间清晰无比地留下了陆羽墨的五个手指印。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叶无名的头上,直接将他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一旁原本想要站起身来劝架的赵刚,也是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叶无名,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以后再敢有任何不听从安排、擅自行动的事情发生,你就立马给我滚蛋!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陆羽墨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后,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仍捂着脸颊发愣的叶无名以及满脸茫然、不知所以然的赵刚,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彼此对视着,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这~这咋还有秋后算账的呢?”回过神来的赵刚哭笑不得的说道。
到手的线索断了,毫无头绪的陆羽墨只得重新查起,她将精力放在了锦城的卷宗上,整天都把自已泡在县衙的案牍库,希望能够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烫伤很快痊愈的叶无名和捕快们只得再次上街查访,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排查,他们不得不采用了最初的那个笨方法,从西城开始,一家一家店铺的挨个问。尽管捕快们已经从叶无名身上学到了一些跟商贩打交道的技巧,但收获的消息却一无所有。
地毯式搜查同时也暗藏了叶无名和捕快们的一点小心思,那就是顺带帮叶无名打听下姜云岚的下落,通过叶无名的描述,赵刚找了个画师大概画出了姜云岚的画像,众人就依照这个画像,外加姜云岚少见的紫色眼睛,开始边查线索边找人起来。
尽管整日置身于堆满案牍的库房之中,陆羽墨却并未被繁重的工作所蒙蔽双眼。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细腻的心思,她很快便察觉到了手下们那些隐藏得并不深的小心思。不过,对于叶无名,她的态度则要宽容许多。毕竟在此前寻找案情线索时,叶无名可谓是劳心劳力,甚至有好几次都险些将性命给搭进去。再者说,他本来就是为了寻人而来,而自已也曾亲口答应过会帮助他找到那个人。所以,对于手下们的这点小九九,陆羽墨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晓罢了。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数日已过。然而,无论是至关重要的线索,还是心心念念想要寻到的人,无论是身处案牍库埋头苦查的陆羽墨,还是在大街小巷中游荡寻觅的叶无名等人,皆未能有所斩获。这样的结果无疑令众人感到有些沮丧和气馁。
一天午后,叶无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家小小的面摊前,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并向老板点了一份面条。等面的时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锦城地图,仔细回忆起今天上午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然后逐一将其标注在那张已经泛黄的地图之上。
“哟~客官,您这手里头拿着张地图,究竟是要寻人呐,还是寻物呀?”伙计满脸堆笑地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叶无名面前,顺口好奇地询问道。
只见叶无名抬起头,露出一抹微笑回应说:“找人~也找东西!”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将锦城地图折好收入怀中,然后迅速抽出一双筷子,正欲大快朵颐之时,却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目光陡然一转,直直地望向眼前这位面摊伙计。
“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个事儿。来你们这儿用饭的客人众多,不知道你可曾见过这样一位年轻姑娘?她要么双眼蒙着一层白纱,要么眼睛是紫色的。”叶无名神情专注且满怀期待地描述着。
那伙计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嘿呦,客官,您这到底是要找寻一个姑娘呢,还是两个姑娘呀?瞧您说得这般模棱两可的。”
叶无名赶忙解释道:“一个姑娘。”言毕,他便不再多言,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起面条来。而此时,那伙计则若有所思地踱着步缓缓走到了叶无名身旁。
“哎呀,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我跟您说,如果您想要找姑娘,那就一定要去怜花楼才行!那里头各种各样的姑娘可多着呢,无论您喜欢啥样儿的,都能给您找到~”那伙计越说越兴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接着眉飞色舞地讲道:“特别是那个湘妃子,哎哟喂,听说想见她一面可不简单,至少得拿出一片银叶子来才成!这一片银叶子,那可是相当于我这个小摊子整整两年的营生呐!”
叶无名默默地听着伙计的话,当听到“怜花楼”和“湘妃子”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不禁低声念叨了一遍。就在这时,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突然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他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片刻之后,叶无名猛地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见他匆忙地端起碗,三口并作两口就将剩下的面条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嘴里,然后胡乱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放下碗筷后,他迅速从兜里掏出几枚铜钱扔在了桌上,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县衙方向急匆匆地赶去。
那伙计眼睁睁看着叶无名这般匆忙离去的背影,一边手脚麻利地收起桌上的铜钱和碗筷,一边忍不住笑着嘟囔起来:“嘿哟,瞧这小伙子急成这样儿,找个姑娘咋还这么心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