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辰稀疏，却无力照亮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无尘坐在一块残破的石磨上，双拳紧握，身体因愤怒与无助而微微颤抖。
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村庄被毁灭时的惨烈场景，心如刀绞。
“尘哥哥……”
汐儿轻轻拉了拉无尘的衣角，泪水早已浸湿了她稚嫩的脸庞。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与迷茫：“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无尘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汐儿的发丝，竭力按捺住内心的悲恸，沉声道：“汐儿莫怕，哥哥定会护你，我们定会安然无恙。”
然而，汐儿哽咽着，眼眸中满是惊惧与彷徨：“可是……可是我们的家已经荡然无存……”
无尘宽慰着汐儿：“我......我们会寻觅到新的居所……”
但心底却明晰，这无非是聊以自慰罢了。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他们还能去哪里？
“都是那些修仙者！”无尘猛地站起身，仰天怒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良久，无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根本无法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抗衡。
“我要变强！我要成为修仙者，我要让那些害死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无尘在心中暗暗发誓，但如何踏上这条复仇之路，他却毫无头绪。
“尘哥哥……”汐儿的嗓音低沉，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却又透着一股决然，“我们……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吧，行吗？离开这里，寻个无人知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紧咬着嘴唇，不敢抬头直视无尘的双眸。
她清楚尘哥哥此刻满心仇恨。
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对于他们这些凡人而言，犹如天上的神祇，高不可攀。
“汐儿，你……”无尘怔愣了，他未曾料到汐儿会说出这番话。
他原以为，汐儿也会跟自已一般，对那些修仙者切齿痛恨。
“尘哥哥，我知晓你恨他们，我也恨！”汐儿的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然而，我们敌不过他们的！我只是……只是惧怕……”
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道出那最糟糕的结局，生怕失去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顿时间，无尘沉默了，他方才知晓汐儿的惧怕，和她话语中的无奈。
可是，要他舍弃仇恨，他又怎能做到？
“汐儿，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无尘轻轻搂住汐儿，语气温柔却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最后，他站起身，开始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尘哥哥，你在找什么？”汐儿擦干眼泪，跟了过去。
“找一些草药，你身上的伤……”无尘方才感觉到自已与汐儿身上的伤，他没有抬头，语气平静。
汐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与无尘一起寻找。
很快，乘着明亮的月色，无尘就找到了几种常见的草药，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捣碎，敷在汐儿手臂的伤口上。
“嘶……”汐儿倒吸一口凉气，但看到无尘专注的神情，她忍住了没有喊疼。
“过几天就好了。”无尘说着，目光却有些躲闪。
他知道，这些普通的草药，对于汐儿身上的伤，只是杯水车薪。
直至深夜，无尘看着依偎在自已身旁熟睡的汐儿，心中却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仇恨的火焰在他胸膛中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汐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不知过了多久，皓月当空，山林间的寒气逐渐加重，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为这片废墟更添了几分凄凉。
无尘将破旧的外衣裹紧了些，轻轻地将汐儿搂在怀里。
感受到哥哥的温度，汐儿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往他怀里靠了靠，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无尘低头看着怀中熟睡中年仅十四岁的汐儿，月光映照下，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让人心疼不已。
汐儿自小是一个孤女，与无尘一家长大，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无尘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仇恨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燃烧，却又被现实的冰冷浇灭。
“汐儿，你相信……哥哥可以报这个仇吗？”
无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怀中的汐儿。
恍惚中，他想起村里老人们常说的故事，那些神仙拥有着翻江倒海的强大力量，长生不老，逍遥于天上人间。
可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对他们这些蝼蚁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挥袖间便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如果真的有神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难道，一句‘形如蝼蚁’，真的能左右蝼蚁的命运吗？”
无尘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多想冲上云霄，质问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
为什么要毁掉他们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要夺走他们的亲人？
可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空想。
现在，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如何能够与那些神仙抗衡？
无尘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他不知道自已该何去何从。
是带着满腔的仇恨，踏上那条未知的复仇之路，还是听从汐儿的建议，找个地方苟且偷生，忘掉这一切？
“尘哥哥……不要……”汐儿在睡梦中呢喃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
无尘轻轻地拍着汐儿的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别怕……”
望着汐儿和自已的这般状况，他的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心痛，心乱。
然而，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些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会像附骨之蛆一般，永远地缠绕着他，吞噬着他。
“汐儿，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去报仇，你会怪我吗？”
无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决绝。
然而，汐儿已经熟睡，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