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门,隔着篱笆,望着小院,二十年光阴,现在剩我一个。
我又来到村口,这次,没人为我送行。
宁西是我老家附近,唯一一个有火车站的城市,我得从这里出发。
这座熟悉的小城里,我用四年经营了一个小圈,最后,我被丢出了局。
人生啊,像是一串糖葫芦,将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圈串在一起。有些会过期坏掉,有些会消失。
我订的晚上九点的票,去隔壁宁省。作为一个北方人,我想一路南下,领略南方风情。
时间还早,我就给林小雨打了个电话,想请她吃个饭,以示感谢。
林小雨到的时候,也刚好到饭点了,我点的菜也正好上齐。
“哇,这么丰盛,江大哥你是不是干什么亏心事儿了?”
我发现这位文艺女青年还有点调皮“这不上次电话里给你发脾气了嘛,聊表歉意,还有感谢。”
“我妈可跟我说了啊,说你送了好多鸡给她,一个劲儿的夸你呢,还撮合你和我,你这目的不纯啊。”
我无奈摊手“我只是要出趟远门,那些鸡不给林婶儿的话就饿死了。”
林小雨不再打趣“去哪儿啊?多久?”
“不知道,都不知道。”
林小雨白了我一眼“这叫什么话?”
“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去多久,可能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就住下了。”
林小雨又小心翼翼问“那你喜欢的人呢?不等了?”
我顿了顿“她结婚了,就是冲你发脾气那天。”
“呀,原来是吃醋了才给我发的脾气啊,好吧,看你这么惨的份上,原谅你了。”
我有些心虚的转头“才没有”
“嘻嘻,江大哥,逗你真的太好玩了。”林小雨有些俏皮。
“吃你的饭,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
我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我脸上,给我打躺下了。
“张小伟你疯了”林小雨怒骂着站在旁边的小伙。
我起身才看见他,非主流的黄毛加刘海,个子倒是挺高,瘦瘦的,劲儿是真大。
林小雨连忙过来扶我“江大哥对不起,他是我男朋友。”
“林小雨,这男的谁啊?对你挺好的啊,吃这么好。”
我起身摸了摸嘴角,见红了,倒也并没太在意,看着张小伟,想到以前的自已。
唯一一次打架,就是因为兰馨,和别人干了一架。
“他是我哥,你疯了?”
黄毛直接懵了,这不就是大舅子吗?
“啊?对不起哥,没听小雨说过她有哥哥……”
林小雨气不打一处来“我认的大哥不行吗??啊??还要你管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小伟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还不给我哥拿袋冰块去”
“啊是是是”
我打量着张小伟,打趣道“我知道这小子多爱你了,劲儿真大。”
“江大哥你取笑我是吧?”
我一脸无辜“哪有,说的大实话。”
接下来,张小伟倒是很殷勤,对林小雨那是言听计从,几杯酒下肚,彻底放飞了。
“江大哥和我,那是不打不相识,大哥,以后有事招呼小弟一声,给你办的妥妥的。”
张小伟倒是真性情,我耳朵撑不住了,这货声音大的不是一星半点,纯粹的东北口音,恨不得全餐厅的人都听见。
这下,换林小雨找地缝钻了,小脸通红,缩在那里。
“行,知道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江大哥,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着我,实在不行你也打我一拳,两拳也行,不对,打到你出气都行。”
我无语了“啥记恨不记恨的?我九点的票,快来不及了。”
好说歹说,终于是出了餐厅。
临走前,我把张小伟拉过来“你想不想娶小雨?”
张小伟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想啊大哥,我当然想,就是小雨她爸妈不同意。”
“那就把你那黄毛剃了,男人嘛,精神点,给长辈留点好印象才有机会。”
“果真吗?大哥。”
“当然了”
其实这只是个人观点,我想林叔林婶儿看不上张小伟的原因就是看着不靠谱吧,我不知道的是,张小伟真的很听劝,第二天一早就去理发店剃了,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寸头。
我和小雨把张小伟送到他们宿舍楼下,小雨硬是要送我去火车站。
“就到这儿吧,再送就把你拐跑了,你家张小伟该追杀我了。”
“江大哥,你看张小伟怎么样?”
我想了想“人挺不错的,够实在,也很爱你,如果你真的想嫁给他,加油说服你爸妈吧。”
林小雨很激动,抱住了我,无论是爸妈还是舍友,都说张小伟不靠谱,跟个流氓一样。我是第一个说张小伟不错的人“谢谢你,江大哥。”
我轻轻拍着小雨的后背“谢啥,你可是认了我当哥哥的。”
“嗯嗯,你可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想了想,我又说“小伟很像几年前的我,时间会让他长大的,多给他些时间吧。”
“江大哥也染过黄毛?”
我又无语了,这什么脑回路“去你的,赶紧回吧。”
“嘻嘻”
林小雨目送我进站才回头,哭的稀里哗啦的,文艺女青年还真是感性。
我上了列车,静静的看着窗外,临走前还多个妹妹,也挺不错。
列车慢慢动了起来,窗外那个我生活了四年的小城市,开始渐渐后退,直至消失,和她一样,我们渐行渐远了。
“别了,这座让人伤心的城市。”
我不知道的是,林小雨和兰馨碰上了。
“你是他的什么人?”
林小雨抬头,看着兰馨熟悉的脸,想起来她就是那个让我输的人“我是他女朋友,没看我哭的这么伤心吗?”
兰馨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快就找新女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但是,我只是关心他,作为朋友。你能告诉我他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变的好陌生。”
林小雨顿了顿“江婶儿走了,就在你结婚那天。他也知道你和你现在的丈夫,以前背着他干的那些事情,是我告诉他的。有句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功不可没啊。你知道吗?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像个流浪汉一样,你知道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吗?”
说完,林小雨走了,留下兰馨一个人停在那里。
兰馨哭了,哭的很伤心“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