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稍松了口气,把矛棍收入革囊。夜风吹来,却觉血腥气遍地,而犹以身上血腥气为重。心道此番杀戮,也不知杀了多少匹狼,只是彼时所面临局面,自是你死我活,半点儿留手不得。
近处水泊在夜色中泛着寒光,闻着自身散发出的浓烈血腥气,魏无忌心念一动,将身一纵,如一股轻烟般扑进湖水之中。
水波不兴,魏无忌自在湖水中洗尽血腥,半沉半浮仰躺在水面之上。此时天空之中已是漫天星斗,依一种莫名的轨迹正自缓缓运行。湖岸边仍然有着浓厚的血腥味飘来,远处隐有野狼嘶鸣。
白天苏衹婆那一掌所带来的内伤早已不治而愈,大师尊所传的逍遥术果然神奇,借宝珠所带来的气血之力一举治愈了近来体内所有的暗伤隐患。苏衹婆那一掌绝没有留手,掌力阴柔,却隐藏着强大的爆发力,饶是魏无忌有心戒备之下,依然着了她的道,胸口处承受了苏衹婆大半的掌力。只是却被魏无忌顺手牵羊,借势取走了她贴身藏好的玉匣。从苏衹婆那一掌所蕴含的力道来看,苏衹婆的修为应在合一境中期,比现在的自己略高一个小境界。魏无忌有信心,如果现在跟苏衹婆对上,自己应可在十招之内斩杀掉苏衹婆。思及或可斩杀苏衹婆之时,突觉心口一热,血气上涌,一股杀气焰腾腾地却怎的也压抑不住。心知不妙,遂忙诵起师尊所授的景玉经,连诵三遍方压制住心头那股杀念。
魏无忌自知这必是那宝珠所带来的弊端,虽是给自己带来了庞大的气血之力,使自身的真元几可无限增长,却也带来了难以压抑的戾气。如不能化解这股戾气,则易被戾气所左右,最终沦为邪魔外道之人,即所谓一念成魔是也。浮屠教既有此珠,或有法子可以化解此珠中所含戾气,毕竟浮屠教最显于世的本领就是度化世人。人尚可度化,何况是物。
繁星漫天,有无数星子倒映在湖水之中。魏无忌仰望茫茫星空,竟是看得痴了,浑觉天地万物尽皆溶为一体,既觉身在湖水之中,又觉身在星宇之外。远处的大地,茫无边际的草原,夜半的寒风,三三两两的狼群,半梦半醒的羚羊,呼呼酣睡的野熊,尽皆在感知之中。忽然间有两道强大的气息从远处出现,正是直奔此地而来。魏无忌心念一动,道门正宗的胎息大法运转,全身气息再无一丝一毫泄出,身体缓缓在湖中沉下,水面竟是无一丝涟渏泛出。
那两道强大的气息甫一出现,竟是绝无停留,身形展开,赫然是传说中缩地成寸的绝世身法,不过是瞬息之间,就到了魏无忌与狼群交战之地。
“此地必有人动用过揥婆达多珠。”一道声音传来,赫然竟是索罗亚斯德教的流云使。
“揥婆达多反出浮屠教,与老祖结盟,在老祖的大力帮助下方炼制出揥婆达多珠。揥婆达多珠理当为我教所有,浮屠教何德何能可以据为己有?”另一道声音恨恨道,正是狂风使。“只是你何由判断此珠乃在此地被人动用?”
“典籍记载,揥婆达多珠乃揥婆达多时日无多之时以大神通炼制而成,将毕生修为与感悟注入老祖所赠的摩尼珠中,故此珠若要激发威能,需先以血祭,再以气血之力为引方可。”流云使道,声音中颇有遗憾。“罗弗多尊者先时还与我等激战,绝无可能携带此珠,则定是授意他人携带此珠离去。适才我已细细数过,此地被斩杀野狼三百二十四条,皆只剩下干枯皮囊,足以血祭揥婆达多珠了。至于气血之力从何而来,则定是此地有大量狼群,其气血之力被宝珠吸纳。野狼的气血之力尤胜我们人类,确是最好的引子。只是当年这揥婆达多杀生太多,故此珠戾气甚重,需以浮屠教的大悲咒练化才行。由此推之,此珠定是由那苏衹婆茶吉尼所得,亦是这苏衹婆在此地炼化了此珠。他人可不知血祭此珠之法,更无可能以气血之力为引了,更何况还需大悲咒练化戾气才行。故我等需将目标放在苏衹婆茶吉尼身上,夺得此珠回去复命。”
两人又细细将此地搜查了一遍,只听得狂风使道:“能凭一己之力斩杀这么多的野狼,除我等与伐罗多外,亦只有茶吉尼有此能力。他竟然敢私自炼化圣珠,而不奉送给浮屠教宗吗?”
流云使正待答话,却听得远处一声怒啸,有吼声如雷,直奔此地而来。狂风使道:“这罗弗多来得好快,正要与他算账。”
流云使与狂风使分散站开,互成犄角之势。那伐阇罗弗多罗尊者来得极快,星光下犹如一道金光般划过草原,身法竟比流云狂风二使分毫不差,眨眼之际已是到了二使跟前。
流云使赞道:“罗弗多尊者纵地金光之术,果然不凡。只是,你浮屠教圣物是给茶吉尼炼化的吗?”
那伐阇罗弗多罗尊眼睛开合之间,隐有金光泛出,虽在夜色之中,却早将四周看个通透。闻言怒声道:“流云使,你将我教茶吉尼如何了?”
狂风使大笑道:“浮屠教好手笔!如此圣物,竟是与教中茶吉尼使用的,我索罗亚斯德教自问是比不上的。”
伐阇罗弗多罗尊者怒道:“流云使,狂风使,你二人若不把圣珠和茶吉尼交出,吾誓不罢休!”
狂风使亦怒道:“你不是我二人敌手,尚自逞强?”挥动大戟,但见劲风扑面,一戟横斩,直奔伐阇罗弗多罗尊者。
流云使链子枪如同一对流星般直向伐阇罗弗多罗尊者射去,伐阇罗弗多罗尊者顿落下风,却也夷然不惧,袍袖展开,且战且退。
狂风使怒道:“你练金刚之躯就是专为挨打的么?就算你金刚之躯练至大成,今日亦要打碎你这金刚之躯!”
流云使道:“且慢。罗弗多尊者,我二人与你一路打斗,何曾见过你教苏衹婆茶吉尼?不是你授意你教茶吉尼炼化揥婆达多珠的吗?”
三人边打边斗,竟是去得远了。魏无忌运转胎息大法沉在湖里,一丝声息都无,却将三人对话打斗俱听在耳里。此时见三人已是去得远了,却仍是运转胎息大法,屏蔽自身气息,自在湖底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