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秀才的乞丐媳妇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远山村的鸡鸣已经开始了，破落的小屋前站着一瘦弱的身躯。

苏之遥看着脚边的水桶。最后还是叹息一身提了起来，她长得太过瘦弱，明明已经十五岁，身形却还只有十二三的模样，半人高的木桶又大又笨重。

满满的一桶水返程了，因为身子太过娇小淋淋洒洒的还剩下半桶。

苏之遥看了看，心中激起恐惧，奶奶又要打了吧。

这是天已经大亮，村里的孩童们都已经起来l看见苏之遥提着一桶水瞬间围了上去：

“快跑快跑，臭死人的乞丐来了！”

“苏家小乞儿，臭味飘千里，谁娶谁倒霉，可怜陆家好儿郎~秀才命来臭婆娘~”

人群哄堂大笑，在这稍显静谧的山头悠悠传唱得老远。

苏之遥怯懦地缩着肩膀，有些不知所措：“不臭，我不臭，不，不臭……”

“你还不臭？俺娘都说你十天半月不洗澡，衣裳都是脏的。”稚嫩的童言站出来大声呵斥，毫无心计地伸手指向了苏之遥身上打满补丁的衣裳。

这一指，便叫苏之遥羞得抬不起头来。

别家十五岁的黄花姑娘都已经开始穿红戴绿，稍微爱俏的还贴了额黄。可苏之遥浑身上下别说一抹胭脂，就连衣裳都是几年前娘亲偷摸着做出来的，因此吃了一顿排头，至此缝缝补补，除了补丁就是捉襟见肘。

她唯一爱惜的一双鞋子半年前也破了，见天走来井边提水，半只脚掌都要兜不住了。

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便是邋里邋遢，没有一点同龄姑娘的秀美模样。

“好了哟，狗子，别靠近她，苏家丫头不爱洗澡身上肯定长虱子，她家三婶都说了哟。”

人群里出来一胖婆娘，摆着粗短的手指，一边提着自家娃，一边还不忘嫌弃地往地上吐口水。

苏之遥站在那儿局促不苏，动了动嘴角，终究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怕说了，回家就得挨打，阿娘也会跟着没饭吃。

这时候，打水的人一茬接着一茬，眼见就到苏之遥这边了，人群里不知谁怪叫了一声。

“哎哟，正说着呢，陆家的秀才郎，快来这头哟，你家新媳妇在这儿嘞。”

几步开外，前来提水的陆衍脸色一红，乍听人群哄闹处，果真是自己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脚步亦是局促。

平日里陆衍都在镇上听学，一月当中唯有一天回来省亲，今日碰巧起早了来挑水，这才碰上了苏之遥。

说是娃娃亲，实际也只是当年苏之遥的娘施过一碗粥给差点饿死街边的陆家老祖。老祖感念恩情，于是就点了刚上私塾的陆家三房小辈给牵亲事。

“你，你要打水吗？”

苏之遥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可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你先打吧。”陆衍拒绝了苏之遥的提议。

见秀才拒绝了，她也没有想太多。

这是旁边的大婶立刻说道，“哟，小丫头也学会心疼自己的相公了，陆小子，这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呀。”

听到大婶的打趣后，苏之遥和陆衍都红了脸颊，很是不好意思。

陆衍对这个很小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只有表面的认知。

“小秀才，你估计不会打水吧，要不让你媳妇儿帮你吧。”旁边的大婶又说到。

“不用。”陆衍练练摆手，拒绝道。

“没事儿的，平常都是你母亲来干这个事儿的，就让你这个小媳妇儿帮你吧，都是一家人，介意什么呀。”

“真的不用，我……”陆衍的脸涨得通红。

“我，我帮你吧。”

苏之遥也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直接拿过了，陆衍旁边的水桶。

看着苏之遥的动作，陆衍立刻上前准备拿回水桶。

结果就在这时，苏之遥脚下一滑掉下了水井，“噗咚”一声，溅起了水花。

“呀，快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快来人救人呀。”看到苏之遥掉到水里后，旁边的村民立刻呼喊起来。

这时候村庄里的人还都是很善良的，所以一听到有人掉水里了，大家立刻放下手里发东西就赶过来准备救人了。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救助下，终于把苏之遥从水井里面救了出来。

只是此刻的苏之遥已经脸色苍白，嘴唇乌紫，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眼看着苏之遥的脸色涨的紫红，进的气多，出的气少。王金凤眼珠子一转，一计涌上心头，只见她扑通一声，趴在奄奄一息的苏之遥身上。

“我可怜的侄女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年纪轻轻地就这么去了啊！呜呜呜……”在众人还没有搞清楚苏家这丫头是死是活的时候，王金凤已经给苏之遥判了死刑。

听到人死了，一时间大家哄闹了起来，生怕这桩人命担到自己身上。有人吵嚷着要去通知苏家，却借机提前溜走，还有那胆子大的，挤过人群探着脑袋看热闹的。

可是，围观的村民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去救救还有一丝气息的苏之遥，这时候，一道人影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

待众人看清楚那是谁时，陆衍已然半跪在苏之遥的身侧，抬手便要去压她的肚子，有那眼尖的，定睛一瞧，霎时大惊失色道：“陆家小秀才，你干啥呢？！未出阁的姑娘你哪能随意触碰！”

“是啊！你们二人虽说有了婚约，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啊！亏你还是读书人嘞！”一旁的人搭话道。

听闻后，陆衍非但没有走开，而是低着头看着苏之遥低声道：“她原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那人都不行了，她死了岂不是更好，难道你还要娶她不成？！”围观的人中有人拉高了嗓门，似乎是在提醒着少年，这是他摆脱这桩婚约的好时机。

可是陆衍一袭素雅布衣因跪在泥泞的地上已经湿透，但是人却一动不动，微微抿着嘴唇，不卑不亢地丢下两个字。

“我娶。”

原本此事就是因他而起，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