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却一直滔滔不绝,以一种引以为傲的态度向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在她眼里有着特殊情感的地方,再次笑得像个孩子。姜涞却一直不得不抑制住内心的无聊感,继续笑脸相迎。
走着走着,姜涞突然感觉周身受到猛烈的撞击,接着脚底一阵酥麻,双脚像是被固定在那里一样。
“怎么了?”陈洁回过头问他。
“没什么......”姜涞看着地面,那和其他的地面别无二致。忽然,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不远处正有淅淅沥沥的几组人向这边走过来,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着,就在一个女人经过自已身边的瞬间,他看清楚了,那就是记忆中琳闵的脸。
他本能地想开口和她说话,女人看了姜涞一眼后姜涞自已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因为此时,他发现那种麻痹感已经很快地从脚底蔓延到了舌头上。他急促地呼吸着,大张着嘴,不知为何,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姜涞?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是惊恐的陈洁的脸,才慢慢镇静下来。陈洁长舒一口气。
“你刚刚吓死我了?你那是怎么了?一种病吗?”
“我,我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就动不了了。心里特别难受。”
“你一直都有心事的样子,能告诉我是什么吗?也许,我能试着帮你想想办法。”
周围投来好奇的目光,都被陈洁冷冷的目光挡了过去。
好像之前所有经受的不安,恐惧,孤独还有疑惑全都在这一刻凝聚成一股强有力的浪潮,向毫无招架之力的姜涞涌来。他任由陈洁搀扶,不想再抵抗。
两个人在旅馆的床边并排坐着。他感到,陈洁是一个对自已绝对安全的人,至少两人之间到目前为止没有共同认识的对事态有影响的重要人物,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这个跟自已关系很远又很近的女人是再好不过的倾诉对象,他觉得自已如果再这样守口如瓶,一定会被自已逼疯的,至少在被卷入无底深渊之前,多一个人知道,自已可能还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把自已回国之前和回国之后的经历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宣泄了出来。
“这样看来,你遇到的事情是挺棘手的。恐怕警方那边已经开始监视你了。”
“你就不担心现在和你对话的人是个无恶不作或者携带致命病毒的恶魔吗?”
“哈哈哈,是吗?那我就不用费劲去找了,我会把你做成活标本,我胆子大着呢!”
窗外的梧桐树轻轻摇曳,使得傍晚屋里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忽明忽暗了。
两个人都没有开灯。一种暧昧在空气中蔓延着。陈洁的手轻缓地爬上了他的脸。手香香的,不同于普通的香水,它有一种清甜的桃子的味道。姜涞忍不住用自已的手攥住它,让它在自已的脸上不停地摩擦,他吸吮着那香气,顺着她的手臂一直一直向下贪婪地嗅着,直到陈洁躺倒,他闭着眼睛,压在她的身上想要整个人都被那安宁的气味包裹。
第二天,姜涞被外面的刺眼光亮叫醒。他发现自已还是穿着像昨天一样的衣服躺在床上,身边早已没有了陈洁的身影。过了一会,他接到了陈洁的信息。
“找到了林奇的信息,但是没有琳闵的。学校里从来没有一个叫琳闵的女人的信息。”
二十多分钟以后,两人在陈洁的办公室外面见面了。陈洁显然刚下课,手里还拿着书本,她是利用上课中间的休息时间帮忙查询的。看到姜涞的出现,她没有惊讶。昨晚的经历貌似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她完全没有因为姜涞可能是一个危险的犯罪嫌疑人而感到拘谨或者是害怕,但是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明显的愉悦。姜涞欣赏女人这样的内敛和收放自如。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着话。
“其实......”
姜涞认真地听她说下去。
“我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什么?”
陈洁长舒了一口气。
“我已经猜到了,你要找的那两个女人和你之间有什么。”
“不......”姜涞想反驳,可是又找不到字眼。确切来说,他发现自已更找不到能推翻这一结论的证据。
陈洁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脸上的表情确是很享受的样子。“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精神错乱了,现在至少不是我一个人错乱了。”
“那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喜欢的一个男生,学习不好,算是半个小混混,老师和家长都对我们的恋爱强烈反对,但是我们都没有因此放弃。只是行为上比较避讳了。”
“所以,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对方没有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
“一次考试,我成绩一落千丈,他便开始主动疏远我了,我心里很难受,很多次向他表明心意,他却对我不理会。有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在班里把他送我的所有东西都当着同学和老师们的面给砸了。那让他很没有面子,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毕业以后也在没有联系过。”
“听同学们说,他毕业以后就去了南方打工,很为他感到可惜,他很聪明,但是就是不愿意好好完成学业。他很善良,真的,只是表面上张牙舞爪而已。他会满足我所有的奇思妙想,上小学的时候我总是被孤立,但是初中时候有了他这个社交高手,连我也被一同受欢迎了。
我有了很多朋友,他们都是很有性格的人,高高瘦瘦的丹丹,她记的笔记总是很有重点,言简意赅,韩蕾,喜欢画重重的烟熏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是内心最温柔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和任何一个人产生过冲突,对那段日子我很珍惜也一直很怀恋。”
“后来,我经常会在某个瞬间看到她们的身影,有的时候甚至还说过话,但事后我却解释不了这种事情,她们似乎和我认识的曾经的他们不太一样,韩蕾自从高中毕业后就随父母出国了,同学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她回来,据说她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画手,作品还在国外经常展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读研究生时候的城市呢?
见面的时候我也没有过多过问,但是感觉她好像是在和我同一个城市过着和我们先前认为她过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后来我为什么没有想办法联系一下“国外的那个韩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