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站在赵子期本人面前的是六位大秦的先辈,准确的说是魂体。
他们一个个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瞅着这对父子。
只有一位极其英武之人目光冷淡些。
赵子期:总的来说,都不认识。
两辈子都没见过鬼的赵子期喉咙有些干涩,接下来的流程愣是记不太清了。
六位中略显文弱的那位飘过来,看着孩子越看越满意:“不愧是公孙教出来的孩子,就是比那些酸儒教出来的好。”
“呵!那是寡人老嬴家传的好!”
声音不容置疑,但几条魂都没反对。
赵子期默默听着这些人的话,大致分出了这都是哪位先祖。
奉六世之余烈,就是这六位。
秦孝公嬴渠梁、秦惠文王嬴驷、秦武王嬴荡、秦昭襄王嬴稷、秦孝文王嬴柱、秦庄襄王嬴子楚。
赵子期:真刺激,见到活祖宗了。
族谱被请出,在众人见证下,将嬴晏之名记入族谱。
是的,嬴晏。
身为皇室子弟,有姓无氏。
自此以后赵子期便可称自已为嬴晏。
一整套流程下来天色已晚,嬴晏和嬴子矜兄妹被安排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寝殿。
嬴晏洗漱好,待众人退下,一整个人瘫在床上。
床是硬的,枕头也是。
嬴晏其实习惯软枕头,麦壳和糠皮做的枕头可以直接把脑袋砸进去。
不过好在嬴晏没什么认床的习惯,木炭烧的整个殿都暖洋洋的,在名贵的香薰之下昏昏欲睡。
“哈,严亲,这孩子果然在这里。”
(严亲,就是父亲的意思。)
嬴晏心头一跳,依旧闭上眼,不做反应。
是嬴子楚的声音,听他的意思,嬴柱这个做严亲的应该也在。
果然,一道慈祥温和的声音传来:“可别吓到这孩子。”
嬴子楚毫不在意:“反正他们都看不到我们,也察觉不到,动静大点也没关系,”环视四周,“政儿那孩子原因把太子殿给这孩子住,也算是了了我等的心愿了,这一次,大秦…………”
嬴晏如今睡的宫殿不算是太子殿,大秦太子被册封时大多已经成人,在宫外有宫殿,这个宫殿不过是当年嬴政当太子时住的罢了。
嬴子楚一猜一个准的找过来了。
只是可惜,其他的长辈都围着政儿,只有严亲原因陪自已过来。
嬴晏并不清楚这事,自已这位大父后面说话虽然听不全,但关键词收录进了嬴晏的脑袋,“这一次”?
难不成还有上一次?
“两个蠢货,这孩子不同寻常。”
赢稷,人称战国老流氓,曾经以高调搞事、到处蹦跶、铁血无情、狼子野心、超长待机等等等等,闻名天下。
鉴于本人从质子到君王的经历和足够的阅历,算是六位君王之中最敏锐的存在。
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孩子的不对劲。
每日雷打不动的看完曾孙,人飘过来就发现大柱和孙子对着玄孙在犯傻,张口就骂。
飘到嬴晏耳边:“小孩儿,睡了没!睡了也给寡人起来重睡!”
嬴晏:“…………”
真的,不太想理人。
睁眼,下床,人体形成肌肉记忆纳头便拜。
“晚辈见过高祖、曾祖、祖父。”
赢稷满意摸摸美须,高兴的应了。
嬴柱和嬴子楚大眼瞪小眼,父子二人同款惊讶。
“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何止?我还能看见,嬴晏心中腹诽,但只能老老实实。
“晚辈自今日上完香之后便能看到听到了。”
赢稷大爷似的坐到桌子前抓着茶杯给自已倒了一杯,坐姿不太端正,却意外的很符合人的气质,嬴晏竟然品出了几分别样的优雅。
“都坐啊,还让寡人请你们不成?”
老大爷说话很有魄力,当然也有可能是血脉压制的缘故。
其他三个人乖乖坐好。
“既然小朋友能看到我们,那就把事情给他交代了吧,也没什么好瞒的,大柱,你来说。”
老实人大柱对着嬴晏道:“你本应该好好轮回的,是我们召唤了你,重活了一世。”
前世包括嬴政在内的七位君王,眼睁睁的看着胡亥大开杀戒,败光了大秦的家业,叛军攻破咸阳,宗庙被毁…………
他们目眦欲裂,几近化为冤魂。
直到在叛军之后,嬴晏,攻入了咸阳。
魂体对血脉的感知极高,一下就察觉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血脉。
母亲乃为赵国公主,父不知。
在赵国当过质子的嬴子楚,对于那位赵国公主有些印象,虽然不多,但也能确定赵国公主一定进过咸阳宫。
再加上嬴晏身上血脉的关系联想,同时把目光对准了魂体嬴政。
始皇帝嬴政:…………
他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哪里会记得这么一位公主?
但事实就是事实,生前因为没有继承人而疯魔的寻找长生的始皇帝有点后悔,但凡当初再多细心一点…………
尤其是看到这个儿子一统天下、推行改革、重用贤才、开疆拓土,开创了真正的盛世太平之后。
毁灭吧!
最后,在嬴晏死后,七人借助自身气运和天道意识做了交易。
这才有了嬴晏的重生。
现如今,除了还有人身的嬴政都有记忆。
也都清楚,面前这孩子表面七岁,实际年龄都快九十多了(诸位秦王私以为)。
虽然还是忍不住把人当成晚辈那般慈爱,但也不会真的把人当小孩。
听完全程的嬴晏忍不住露出痛苦面具。
破大防。
他前世每当皇帝时整日提心吊胆思考着怎么造反,当了皇帝后那可谓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驴多,退休后倒是清闲。
但嬴晏前世经过综合考虑要求后辈君主六十岁就退休,他自已身先士卒示范,也就是说才潇洒了二十几年而已。
今生的大秦更完蛋。
打个比方的话,前世他驾驶的是一辆自已亲自打造的战车,虽然初期出力很多,但对于这辆战车他有绝对话语权,不用受任何人牵制。
但如今大秦是一辆老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战车,就怕稍微一动就整个散架,整日需要提心吊胆,还要处处受桎梏。
有天幕都没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那些官员会怎么想?
我知道这样做对大秦有利,但他对我本人的利益有害啊!
一想到要再一次面对那些傻帽的嘴脸,嬴晏眼前一黑。
那一整个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劳苦命。
他总不能安慰自已:加油,还有五十几年就退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