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顿时怒不可遏,啐了一口道:“我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了,那你那般狠心的板子,难道宝玉就能承受得住?你总说教训儿子是为了光宗耀祖,那你说说,当初你父亲是如何教训你的!”
说到此处,她心中涌起一阵悲痛,眼泪也不觉滚落下来。
贾政见状,心中一阵慌乱,忙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的一时兴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便是.
“望你说到做到。”贾母见贾政态度有所软化,心中的怒火也稍减了几分,没有再继续逼迫。
她牵起贾宝玉的手,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贾政独自留在书房中,除了无奈地叹息,便是摇头不已。
贾环并不知道书房的事,此刻的他已经回到房间,而且赵槐也出现在这里。
“见过三爷!”赵槐恭敬地向贾环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局促,显然是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
毕竟,按血缘关系来说,贾环是他的表弟。
但由于赵姨娘的身份,以及他们作为贾府家生奴才的地位,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被严格地界定在了主仆之间。
在外人眼中,王夫人才是贾环的母亲,而王夫人的娘家才是贾环的舅家。
因此,赵槐只能以奴才的身份对待贾环。
这种身份的错位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甚至是有些局促不安。
赵槐年方十五,相貌朴实,身材壮实,肩宽背厚,流露出老成之气。他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微黑,双眸略显呆板麻木,似乎承载着沉重的生活压力。身着朴素却洁净的衣裳,双手粗糙而有力,指尖因长年劳作而磨出茧子...
“来了?”贾环抬起头,目光在赵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温和地示意道:“坐吧!”
贾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自然不受古代繁文缛节的束缚,本想对表哥赵槐随意些。
然而,赵槐却严守府中规矩,举止刻板。
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憨厚,但听到贾环的邀请,却连忙摆手摇头,谦卑地回答道:“小的,不敢。”
贾环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赵槐深受古代尊卑规矩的影响,难以轻易改变。
于是,他也没有强求,而是温和地说:“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无旁人的时候,只需当我是家人,无需过于拘谨。”
赵槐一听,心中一惊,立刻跪下,惶恐地回答道:“小的不敢,不管有没有人,三爷永远是小的的主子。”
贾环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知无法改变,只能就此作罢。
“你这是何必呢?快些起来。既然你坚持这样称呼,那便随你。只是你要记住,日后在我身边,无需有任何的压力。”
赵槐点头应是,虽然心中仍然对贾环保持着敬畏。
但贾环的这番话,却如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突然,房门一开,赵姨娘走了进来。
她目光落在赵槐身上,眼神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轻声道:“你能这么想,是好的。”
可见赵姨娘刚刚就在门外,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赵槐见状,连忙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姨奶奶。”
赵姨娘微微点头,随后关切地问道:“嗯,你父亲母亲可还好?”
赵槐回答:“回姨奶奶话,父亲母亲安好,劳姨奶奶挂念。”
赵姨娘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贾环,似乎有话要说。
赵槐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悄然退出了房间,留下贾环和赵姨娘两人独处。
“姨娘,你怎么来了?”贾环笑着问道,心中却五味杂陈。
刚才去书房时,差点被父亲责打,这一切可都是赵姨娘的泄密。
“我见赵槐过来,心中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瞧瞧。”赵姨娘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她随后瞪了贾环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让人放心。幸好赵槐懂事,没跟你胡来,否则以你刚才的做法,府里的人不知道如何编排咱们呢!”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
他虽然不计较这些,但深知此世道尊卑有序。
赵槐若失规矩,恐遭非议,甚或受罚。
就连他自已,也可能因此被王夫人等借机刁难。
念及于此,贾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决心日后更加谨慎行事,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祸端。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赵姨娘略带责备地说道,但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有些开心。
她轻轻拉起贾环的手,刻意压低声音,温柔地说:“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姨娘真的很欣慰,没白费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赵姨娘虽责备了贾环,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挂念自已的哥哥赵国基的。
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从刚才她关切地询问赵国基的近况就能看出。
这份亲情,在赵姨娘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她非常珍视。
只是身处贾府这般深宅大院,需守的规矩繁多如丝。
诸多心事只能深藏心底,难以言表。
贾宝玉回到院中,心中对贾政的惧意仍未消散,口中愤愤地嘀咕着不满。
袭人见状,轻叹一声,低声劝诫道:“二爷,请谨慎言辞。若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二老爷耳中,只怕又会引来责罚。”
贾宝玉一听,怒火中烧,手中的茶杯瞬间变得沉重无比,他猛地扬起手臂,将茶杯狠狠地砸向茶桌。
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重重落在桌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茶水四溅,碎片散落一地。
他双眼圆瞪,脸色铁青,仿佛要将怒火发泄到整个世界。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倾注其中。
随之厉声喝道:“我看谁敢?谁敢将院中的话泄露出去,我定将他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众多丫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头不语,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逆鳞。
袭人见状,心中也是一惊,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