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正打量得入迷,突然被这么一问,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姜哲?”
姜哲便是姜琳月十三岁的弟弟。
“沈总不知道?”
陈默思索着,姜哲被绑架的事,业界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以为即使沈总身在美国,那怎么也会收到消息。
“不知。”沈遇拧起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姜哲被绑架了,在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姜小姐疯了般地找。”
陈默想起前天的新闻发布会,姜琳月崩溃的样子,实在让人我见犹怜,即使在姜总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姜琳月这幅模样。
“……”
沈遇视线落在陈默身上,目光变得锋利,“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默第一次被沈遇质问,登时有些慌,他咽了咽口水,“抱歉。”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沈总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特别是今日。
沈遇收回目光,没再开口,静默的车室内隐隐透着一股压力,他缓缓闭上眼睛,大脑在高速运转,思考着姜哲的事,难怪,姜琳月刚才会这样说……
……
姜琳月安静地坐在接待室处,围巾紧紧地环绕着脖子,可她依然冷得缩着头,精巧的下巴藏在了围巾之中,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在这秀气的脸庞上,是急切担忧的眉眼。
警察局的桌椅透着铁面无私的冷意,她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敲,仿佛已经着急得没了耐心,她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在等待这种事情上,因为弟弟的性命很可能因为她的耽误而流逝。
“姜小姐。”
低哑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她缓缓抬头,便瞧见了一个熟人——白铭。
上层社会的人总是有一个圈子,白铭便是这个圈子的其中一员,白氏集团的继承者,可他在圈内最出名的,还是因为不愿意做这个继承者,自己跑出去当了警察,从一个小公安干起,自己一路往上闯,竟闯成了一队之长。
圈内的传奇。
姜琳月对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不合情理,也出乎意料的。
她提交了一个视频,是她好朋友费尽心思找到的,当初她就是看到这个视频认定了绑架姜哲的人是沈遇。
视频里,沈遇在姜哲绑架前十分钟便起身离开,随后姜哲便被绑架,这时间太过巧合,而且他还有着绝对的动机,但是,这视频并不足以作为逮捕的证据。
可白铭出队了,就凭着这视频,连逮捕令都没申请。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攻鼻,医护人员瞧着他们一行数十人,纷纷探头探脑充满好奇,这群人挤在这,耽误了不少病人的事,可是上级吩咐了,尽量配合,于是护士们只好一一把病患转移,把这块区域让了出来。
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却因为两个人的名字,直接破了例。
走廊前后通风,刮进来的风冷得刺骨,姜琳月缩缩脖子僵在了原地。她的身前是因为长期锻炼而显得健硕的白铭,一身制服挡了她所有的视线,而他带来的部下各个举着枪,神色肃穆地对着白铭正前方的人。
空气中散发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一场死伤无数的枪战将会一触即发,可两方却迟迟未动。
白铭举着枪的手稳了稳,视线扫了眼前的人一眼,目光凌厉,他的属下们没动,“沈遇,现在以绑架勒索的名义拘捕你,马上举起双手,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姜琳月终于探出头来,越过白铭的身影,看见了倚在门框的男人——沈遇。
今天很冷,他穿了件奶白色的立领毛衣,半张脸都埋在了黑白相间的围巾之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蒙着一层雾,瞧不真切,可却感受不到他又一丝半点紧张的情绪。
他姿态随意,似乎对面前数十个黑黝黝对着他的枪口无动于衷,只有在视线落在姜琳月身上时,眼眸中才有一丁点光芒一闪而过,藏在雾里,可姜琳月瞧见了。
“你弟弟。”
忽然,他黑沉沉的眼睛闪了闪,对着姜琳月这样说。
姜琳月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垂下眼帘藏下眼中的一丝急切。她学会了在沈遇面前埋藏心思,再也不是以前喜怒哀乐都暴露无遗的千金小女孩。
但她没动。
“在里面。”他眉眼一挑,似乎三个字三个字地分开说很有趣一般。
姜琳月嚯地抬头,眼眸透着不可思议,医院……
她猛地越过白铭的身躯,与不知什么情绪的沈遇擦肩而过。一入房间,满眼的医疗设备,正滴滴滴地作响,正中间唯一的一张病床上,一个瘦削的少年面无血色地躺着,双眼紧闭,仿佛死人一般毫无生气。
“阿哲!”姜琳月两步跨过去,几乎跪在病床前,她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生机,瓷娃娃般的弟弟,脸色煞白,她指尖微颤地抚上他的脸颊,冷冰冰的。
直到将手指落在人中处,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一颗紧绷的心才放下一半。
门外,依旧对持的两方形式毫无改变,白铭眯了眯眼,十分不满沈遇毫无所谓的态度。
沈遇他认识,而且很熟,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沈遇与姜家的事最近可谓传得沸沸扬扬,他昨晚听妹妹说的时候,极为鄙视沈遇的所作所为,但他的父母跟沈遇的父母却是相识的,而且曾经交情颇深。
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讨厌面前这个人。
包括此时此刻。
“白队长,你无权拘捕沈总。”不远处,陈默一边狂奔,一边朝白铭大喊,手里还挥动着一份文件。
白铭听见了,可没动,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他,视线只直直地盯着沈遇,仿若仇敌。最后是他的属下接过的文件,并传达给他。
的确无权拘捕,姜哲是沈遇救出来的,有证有据,而姜琳月提交上来的,关于发布会的视频,那其实并不能直接表明沈遇与姜哲的失踪有关系,但,是他私自带队出动,为了谁可说不清楚。
这次无功而返,他也必须得为他这次鲁莽出队而受到惩罚。
想到这,他的目光更暗了些,看向沈遇的眼神总是无法平静,但最后他还是放下了举着枪的手,不情愿地吩咐撤队。
临走,他越过沈遇的肩膀,看见了病房里悲痛欲绝的姜琳月正瘫坐在地上,无力垂下的手里,是一份医疗说明,她空洞无神的目光落在地上,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