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便拽起椅子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往门外走。
“对不起,露露,可是你真的帮不了我……”姜琳月闭着眼扬起头,把几乎涌出的泪水格挡在眼帘之内,她不能哭,尤其是在沈遇面前。
江露露闻言顿住了脚步,听了姜琳月的话没再回头,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摔门而去,是气姜琳月,也是表达对沈遇的恶心至极。
“砰”的一声巨响,随后世界恢复安静,静得连蚊子飞过的震动声都清晰可闻,两人的心跳声出奇的一致,姜琳月走了神,忽然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般。
忽然,沈遇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如同闲话家常,“明天,星海电子集团会重组,到时候不仅公司,我和你也不会再住在这里。”
晴天霹雳般,姜琳月愣住了,她呆呆地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男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她来讲,是一件多残酷的事情。
星海电子集团是她父亲的心血,他临终时只有两个愿望,一个便是她和姜哲一辈子喜乐安康,另一个便是希望她能有出息,彻底继承公司,不要让公司落入旁人手里,也不要让它毁于一旦。
当时的她,泪眼婆娑地握着父亲颤抖冰凉的手,看着父亲灰白的脸庞,他眼中如果还有一丝光芒,那便是对她的寄托和信任。她任着眼泪一滴滴滑落,可还是不住地点头,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却发现到头来,一件都做不成。
“沈遇!你真狠……”她唇角颤着,挪动了好几遍,最后偏一句完完整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吐出这毫无力气又无比苍白的字眼,她的眼眸赤红着,连带着看整个世界都是血红的。
沈遇若无其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因为气愤而气得通红的脸庞眯起了眼睛,他猛地呼出一口气凑近她的脸,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我狠?你还是问问你的好父亲当年是如何对待我,和我的父母的吧,你父亲欠下的债,只能由你来偿还,这就是代价!姜琳月!你永远要记得,这是你一辈子的代价!”
偌大的姜家别墅在一夜之间变成空荡荡的屋子,白得刺眼的棉布披在了搬不走的家具上。
搬家具的工人哼哧哼哧地挥霍汗水,路过姜琳月时,眼睛都直往她那扫。无他,这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了些,像个洋娃娃,特别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仰着头瞅着三层高的洋楼时,脸上的哀切更把她这个人都缥缈化了。
姜琳月手上捏着姜哲的手术通知,心里沉重得仿佛压了几块大石,连气都喘不上。
最后望了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家”一眼,留下最后的依恋便转身离去,注定不再属于自己的,她便不会再强求,虽然伤心不可避免,可沉浸于此不是她的性格。
姜家是如此,沈遇……也是如此。
沈遇的霸道合同虽然接近禁锢了她的自由,可却没限制她上学。父亲出事前,她还是一个读大学的学生,而现在,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去上学了。
弟弟的手术同意书已经签下,她不知签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沉重得几乎下不了笔,她只知道,姜琳月三个字一旦签下,那么弟弟的生命便从此成了薛定谔的猫——未到打开盒子之前,他是生抑或是死的可能性都是百分之一百。
她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地讨厌她的名字,每一次写下,都是改变命运转折的笔画。
……
大学的校园面积总是大得夸张,从校门口到教学楼步行可能需要大半个小时。而在这种情况下,向来接送她的司机——吴老一脸愧疚地从摇下的车窗里注视着她。
“姜小姐,抱歉了,沈总临时有事打给我,我先去接他。”吴老叹息着摇头,待姜琳月轻轻点头后,一脸不忍地又开了口,“要小心沈总,我这老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当年的事姜总做的事,确实残酷,可孰对孰错已经无法考究了。”
姜琳月静静地看着吴老,这个从小到大接送她的司机一贯笑呵呵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这让她彻底地意识到,姜家,是真的完了。
今天有太阳,但也冷得彻骨,寒风灌入,是从心底里冻出来的感受,穿再多衣服也顶不住的。
她抱着怀里的书,静静地伫立在校门前,这是高档大学,入学的人都是非富则贵,像她这样自个儿站在大门口的,真是独她一份了。姜琳月自嘲地笑笑,估计要不了多久,她连这学校都上不起了吧。
正自嘲着,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黑色的车身“咔”地一声停在了她身边,扬起的一阵灰几乎脏了她的衣裙,可她表情淡淡,只瞅着满满降下的车窗,黑色的镜面倒映着面无表情、冷硬着一张脸的自己。
她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表情丰富的青春少女。
车窗彻底落到底,露出了白铭冷硬锋利的脸庞,他微微仰着头,目光带着意味不明的光,把她从头扫到尾。他的身旁,副驾座的位置,坐着一个先前把姜琳月几乎整死的女人——白玟玥。
白铭,跟白玟玥是两兄妹,而白玟玥跟她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白铭经常送她上学。
这个,姜琳月是知道的,但跟她没关系。
白玟玥目光微微透露着不屑,可似乎有些害怕驾驶座上的白铭,故而只是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白铭却沉吟着开口,分明只是一句话,可他似乎酝酿了许久一般,语速慢得奇怪,“姜小姐……我妹妹的事,很抱歉。”
姜琳月眼眸微眯,慵懒的目光像阳光午后的懒猫,高冷又毫不在意,“哦。”
白铭愣了愣,蹙着眉似乎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他是昨晚才知道白玟玥干的事,那时候他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他赶到了姜家别墅,遇到的却是沈遇毫无温度的眼神,以及其敷衍威胁的话。
“沈家的事,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