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以血魄灵体为质所放出的黑色灵力,犹如滔滔江水东流,一去不复返,被阵法吸收殆尽。
清崖忽然站立起身,振臂一呼,抚掌大笑。
“两仪微尘阵!”
太极生两仪,微尘一世界。这是上古界失传已久的绝顶困阵。
此阵一出,所有招式功法均皆沦为废品。有传闻从前神界的燃灯道人用填命的方式,才将此阵攻破。
法阵完成使命之后,祁凰长袖一挥,四周黑色光芒顺着阵眼的方向逐渐流转。
那光芒带起灼人的烈焰,顷刻便酒落魔潮之中,宛如从天降落了耿耿银河。
“哇,好漂亮。”
“这是什么特别节目吗,烟花秀?”
“快看,比赛还没完呢!”
映雪眼见自已的血魄灵力有一点算一点,全被吸进两仪微尘阵中,顿时两眼一抹黑,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
但,她人未倒下,比赛就还没有结束。
一片震惊之色中,她将颤抖着的右掌收回,左拳毫不犹豫自腰间旋转冲出。
一道雄浑磅礴的劲拳骤然轰出,拳风过处,尘土飞扬,宛如巨龙撼地,声势惊人。
祁凰实在没想到,这人外表瘦弱得立时可被风吹去,内里竟像棵宁折不弯的白杨树,蕴含了极大的能量。
她松开握着短镖的手,只闻“嗖”的一声,利箭挟着冷冽劲风,如闪电般在林木枝叶间穿梭而过。
映雪见状,迅速撒开腿疾速跑去。
她身形忽地一转,疾步踏上木桩,上升时足部奋力一蹬,借势凌空翻转,身躯在空中翻滚数圈,安然落在擂台边缘。
方才的血魄灵力和两仪微尘阵,许多人修为不够,尚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这招躲暗器用的纵云梯,直观又惊险,反而引得台下观众一片叫好。
映雪稳稳立于擂台的石柱上,凝眸望去。
只见祁凰脸上欣赏之色逐渐褪去,双手抱胸,闲闲地倚在石柱边。
她指了指方才被借力跃过的木桩,微冷的声线透过传音入密,缓缓朝映雪飘了过来。
“就是用的这招,把司瑶的脸给挠花了?”
映雪闻此一言,瞳孔放大,心下一沉!
坏了!
恶行被拆穿,她杀心顿起,正想扑上去同祁凰拼个你死我活,却忽然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利刃触肤的冰凉。
她低头望去,素白衣裙不知何时被利箭洞穿,鲜血顺着大腿根部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一大片擂台。
清崖轻摇着的蒲扇戛然而停,丰止立时会意,上前大声宣布。
“本局胜负已分,三七得一分,映雪得零分!”
“参与宗门大比的名单公布如下:司瑶,碧芳,丰止,墨白,三七。”
围观的人群和参赛选手逐渐散去。
月华轻拢水袖,遥遥将碧芳招至身前。
“照顾好映雪,她伤得不轻。这孩子太要强,此番无缘大比,你们多安慰着点。”
“是,师尊。”
碧芳微微侧目,见观景台上的月华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阵法,剪水般的秋瞳中倒映着三七的背影。
“师尊,要不弟子将三七叫到清明居去,您好好同她聊聊?”
月华不置可否,潇洒轻盈地转过头来。
“他们平日在归墟殿,风宸都是怎么教习的。”
碧芳心想,师尊对三七真是有种爱而不得的疯魔。
平日她最不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如今竟也饶有兴致起来了。
“梵音说过,风宸师尊都是放养式教育,从不亲授,每回都是扔一堆书让自已看,隔段时间抽查一下了事。”
月华眼睫微一流转,讳莫如深道:“不可能,绝对有内幕!”
映雪躺在清明居寝室的床榻之上,瞳色浅淡,脸色苍白,大腿伤处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隐隐传来刺痛感。
“太过分了,我要杀了她!”
这声音从床尾传来,十分清雉,像个小娃娃的奶音。
映雪低头望去,却是头通体火红的九尾狐,她抬手,摸了摸它躁动不安的小脑袋。
“修为比拼哪有不见血的,她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方才冲破血魄灵力时,倘若她用的不是两仪微尘如此温和的阵法,而用真气霸道地冲破封印,那才是真的折损修为。
九尾狐龇牙咧嘴地跳到她床头,九条尾巴被气得高高翘起。
“那也不能把你的腿扎成这样,都捅穿了。她以为这是干什么,穿烤肉呢?”
映雪心想,被所有人捧在手心,活得那般恣意畅达的归墟殿小师妹,被自已不明不白地暗中构陷,心有怨气,也不为过吧。
她没有将自已的恶行诉诸人前,还留有一丝体面,估计这会正在归墟殿,等着自已去向她解释呢。
映雪眉眼轻敛,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虚弱。
“等伤好了,找个时间同她谈谈吧。”
九尾狐气得跳脚:“还谈什么,直接灭口算了!”
“没必要,这人心不坏。”映雪话锋一转,又道:“司瑶的耳朵和脸怎么样了?”
九尾狐一听到司瑶的名字,翘起的尾巴缓缓垂下,眼中寂灭之色尽显,仿佛陷入了寒冬。
“据说请了归一先生出山看诊,估计快到了。”
宗门大比在即,她可是代表魔修阁连续夺魁两场的天之骄子。
必定遍寻天下良医,只为恢复容貌和听力,好在宗门齐聚的舞台上大显身手,拿下三连冠。
映雪葱白般手指轻敲床头,轻声道。
“细想了想,让三七去比我去要更好些。”
放眼魔修阁中,如今她是最有希望打败司瑶的。
而且映雪总觉得,今天这佈人的两仪微尘阵,还不是她拼尽全力的结果。
换而言之,如今司瑶将恨意全押在三七身上,就连她最在乎的风宸魔君也被狠狠拿捏,让这人拿下大比冠军,远比自已夺魁更能膈应她。
她此番进魔修阁,所求并不多。
一来,要司瑶尝尽悲怒,武功尽失。
二来,要百里长留身死道消,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