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种看着老人悲惨的状况,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愤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生怕爷爷说了太多话进一步消磨生机,时安连忙说道:“前阵子一群仙人似乎在追杀另一群,路过村外的时候,厮杀声特别浓烈,爷爷实在担心庄稼受害,就等声响平息之后跑去查看,没想到他们只是在对峙,追杀的仙人剑气直冲爷爷,另一群仙人勉强帮爷爷挡下大部分,但爷爷还是……呜呜……”
乔种此刻尤为感同身受,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自已的宝贝灵植被其他修士残忍伤害,他会怎样疯狂到走火入魔。
姜逐沉声道:“看伤口残余的火系灵力……想来就是南焰宗因为灵果覆灭清源宗那次。”
乔种怒骂道:“这些该死的武尊派宗门,从来不把凡民当人看,总有一天我要撕碎他们的剑!”
所谓武尊派宗门,也就是核心理念是以武为尊、弱即蝼蚁的宗门,在中州大陆上不算少数。
时康年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终究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他只好用断续的话语和颤抖的手指示意时安到橱柜中取来一样层层包裹好的物件。
“上仙……请看……”
姜逐接过物件后打开,发现里面赫然是一方玄冰石制项符牌,其上还有灵力流转,单刻一个“安”字。
同符牌一起的,还有几颗上好的地品灵石,即便是元婴期修士也会怦然心动,可谓是极其珍贵。
一颗地品灵石的价值大致相当于玄品灵石的百倍,而玄品又是黄品的百倍。
凡俗之中以金银和铜板作为货币,这些地品灵石几无可能是时老自已攒出来的。
“时老,这符牌和灵石是?”
姜逐动用灵力检视,符牌中似乎还有血亲禁制,虽然功德之力并不受碍,但是为免意外,他决定还是要留给时安来解。
时康年此时说话已经非常勉强,自知没有时间解释,只是颤声说道:“上仙……不必为我……时安可……仆从……我心安……”
断断续续的话语戛然而止,定神细看时,时老微抬的手臂已然垂落,这位热爱土地的魂灵终究回归了他的大地。
“爷爷!”时安扑到老者身前,泣不成声。
看着面前孤苦的少年,姜逐不由得想起那位把自已抚养长大的老人。
姜逐轻轻拍了拍时安的肩:“时安,你可愿随我修道,待你实力进境,亲自为爷爷报仇。”
时安立刻跪下:“上仙,我愿为您的仆从!”
姜逐手中灵力闪动,时安立刻感到自已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
“唤我师尊便好,我宗不兴跪礼。”清朗的声音温柔而不容拒绝。
时安欲跪不能,只好深深作揖;“参见师尊!”
“时安,这符牌事关你的身世,你且收好。”
姜逐和乔种帮时安了却了时康年的后事,便带着他继续前往其他的村落,并传了他练气的法门。
“待回宗之后,再用天道石检测你的灵根,行正式的拜师礼,现在你先和我们一起四处走访罢。”
……
“钟家主,我近来走访了域内不少宗门,你们钟家好大的威风,以势压人、以利惑人,更是挥手就灭掉了清源宗,这郡守不若让你来做吧。”
听到蓝凌云并未提及碎剑宗,钟还心里有了底,这是借着问罪来要好处的。
钟还躬身一礼,不卑不亢道:“蓝郡守恕罪,此事容禀,那灵果本是我钟家所有,看守养护几年,谁知马上成熟时被清源宗一名弟子抢夺而去,我们上门讨要,一时相持不下,那清源宗主竟然出言不逊,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我们也是不得以反击。”
正说着,钟还悄然从怀中摸出一物,上前握住了蓝凌云的手。
“此为清源宗处缴获的法器,其宗主正是妄图用此物加害于我,还望郡守明察。”
注意到蓝凌云脸上再无愠色,钟还心中有些得意。
你蓝凌云区区新来的郡守,也敢与碎剑宗争辉?还是像前几任那样,乖乖拿了好处,等迁走调任不是双赢?
进而,钟还又以仪衡宗不敬上宗、藐视郡守为由,表示愿意替郡守略施惩戒,还望得到郡守府支持。
蓝凌云自无不可,二人相谈甚欢。
待钟还吃饱喝足离开了郡守府,蓝凌云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讽意。
呵,如今州里几方势力角逐愈演愈烈,宗门侵占国家利益更是尤为敏感,你碎剑宗竟还如此嚣张,侵吞一个宗门不够,还想再来个仪衡宗?正好拿你当个靶子。
还有钟还,区区金丹期修士,到底是怎么敢在元婴期面前如此嚣张的?
他从钟还递过来的储物戒中取出法器,轻轻抚摸着,心中恨叹交加。
得知清源宗被碎剑宗覆灭的时候,他也曾到遗址附近寻找过清源的踪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碎剑宗近来行事太过嚣张跋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动用郡府力量去寻找。
“清源,你若当时同我去州里,该有多好啊……”
至于储物戒里其余奉送的天材地宝,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
招引开展一月有余,姜逐三人将近走遍了仪衡宗方圆四五百里俗世区域内的村落。
“师尊,为什么他们对我们明明都很欢迎,可是谈到要承诺加入宗门,却都纷纷拒绝了呢?”时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乔种抢答道:“他们尊重我们,是因为我们是修道者。他们拒绝我们,是因为畏惧其他宗门的修道者。”
姜逐耐心地解释:“时安,莫要责怪他们,你们村里也是一样的。村民平日里既承担徭役又要缴纳贡赋,不敢也不能得罪管理的上级宗门,而且我也没想到,今年各宗门的修士竟然到村里把有修道天赋的孩子提前锁定了,往年他们可不会这么上心。”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此地呢?可以偷偷搬到我们宗门旁边呀。有师尊在,可以保护他们不被欺负。”
乔种叹了口气:“宗门通常会把天赋好的孩子留下作为弟子,余者要么做杂役仆从,要么就送回原村继续繁衍人口。因此,那些宗门对于其他修道者带走太多凡民的行为比较忌讳。”
乔种点到即止,但见过一些修道者漠视凡民的时安仿佛已经明白了。
至此,只有当年姜逐曾游历治病过的村人敢冒风险把孩子送进仪衡宗,大约有十几人。
“从没见过您这样愿意和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的仙人……”
“我这条命都是姜道长给的,从未见过您这样体恤我们的道长,孩子交给你们我放心。”
“我和我娃相依为命,若是仙长愿意收留犬子,我也能给宗里做点力气活计……”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姜逐让村人暂时不要把弟子送入仪衡宗,而是同样留下了练气法门,等九月纳新时再送来。
出于对这些村人的感谢,考虑到他们年纪较大难以修炼,姜逐便动用功德之力为他们梳理身体,祛除暗疾,传授了些强身健体的口诀。
离开俗世后,姜逐心知目前招引的数量并不足够,但他必须带乔种前往南仪山脉寻求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