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令!护送顾首席回驿馆!”
五皇子一声令下,禁军黑铁骑列阵守护,浩浩荡荡向前进发,声势浩大。
“切,我师兄英雄了得,需要你来护卫?”金车里,千玲小公主嘀嘀咕咕的埋汰了一句。
说完,又贼兮兮的问道:“师兄,你这车子,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吧,皇兄会不会听到我说他坏话。”
顾安好笑的摇摇头:“放心,这辆异兽金车,是宗主的座驾,厉害着呢,外面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因为担心敌人声东击西之计,宗主不得不留守宗门,守护灵蛋的孵化。
所以顾安此行,可谓是全副武装,除了灵丹宝器,就连宗主最心爱的座驾,都交给他使用。
别说是小小的防窥视,就算刀剑真气,都难以穿透这金车的防护。
“在车里,我们可以随意交谈,你若是想说你皇兄的坏话,他肯定听不到。”
“也不是说坏话啦!”千玲有些不好意思,她又不是长舌妇,哪有那么多坏话说。
“我只是有些担心,皇兄该不会真的走上不归路了?”千玲的神色有些黯然。
好与坏,对与错,这是存在个人立场的。
站在五皇子的立场上,他要当皇帝,要有万人之上的权力,他为此而努力,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千玲的立场,则是站在了三清宗一方,现在天下太平一方。
在千玲看来,倘若五皇子就是杀害潘执事的凶手,那么最后必将化作一场大战,不死不休,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顾安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生活在舒适圈的小公主,江湖险恶,永远是躲不开的终点。
“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但好消息是,眼下并不能锁定你皇兄是杀人凶手。”
“真的?”千玲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他刚才射出的那一箭,不是要毁尸灭迹吗?”
“不,他那一箭,只是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而已。”
在顾安放长线钓大鱼之际,五皇子突然出手杀人,明摆着就是心中有鬼,但他的鬼,并不一定是杀了潘执事。
“原因很简单,能炼制毒人的幕后黑手,不是傻子。”顾安说着,将千玲收集的情报卷宗,递了回去。
毒人,如今已经闹的上乾城人心惶惶。
不知从哪来,寻不到任何征兆,他们就这么凭空出现,疯狂打杀,最后死在官府军队的围攻之下。
而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这些毒人是受操控的,也就是顾安刚才看到的那般,笛声一响,毒人便会离开。
当然,这只是少数案例。
从近期上百起案件中,笛声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官府至今都摸不清笛声的源头。
“所以,吹笛者,不一定真的是在操控毒人,也有可能是在救人。”
“救人?”
“没错,修炼派系驳杂庞大,我派青竹峰的弟子,就有不少以青竹笛音御敌的妙法,只要掌控了一定的频率,很容易做到吸引毒人。”
顾安刚才观察过毒人的动作,那是一种完全疯狂的状态,这比尸傀要更难操控。
而发出的竹笛声,短促、刺耳,很可能仅仅是起到吸引的作用,将毒人引走,避免伤及无辜,而不是下达命令。
“最简单的一个理论,能精通音律者,不可能是蠢材,他会把我们引过去,自投罗网?”顾安耸耸肩,十分无奈的说道。
他从来不会轻视对手,若这毒人的背后炼制者,真那么容易揪出来,朝廷捕快早就破案了,也不用等他来。
“可刚才是怎么回事?”千玲小公主能明白顾安的意思。
卷宗里记录的几次竹笛声,的确可能是隐藏的高手,好心想要拯救百姓,故意引毒人离开。
但刚才他们已经完全压制了毒人啊!
既然没有危险,为何笛声还是响起了?
“因为吹笛者下的是无勾的鱼线,他想白送一条大鱼给我们。”
“关于我皇兄的?”
“没错,你皇兄是不是杀人凶手,暂且不论,但他与「不见天」有勾结,是肯定的,吹笛者,想引我们过去。”
多方势力的纠缠,让小公主转了好几个弯,最后才算明白过来。
合着刚才在场的三方,都不是毒人的幕后炼制者?
吹笛人只是与五皇子敌对,想要引三清宗去「不见天」据点,来一招驱虎吞狼。
五皇子发现事情不妙,所以才毁尸灭迹。
“你们这群阴谋家,心真脏,全场都在关注毒人,你们竟然早就在另外的战场交锋了。”
千玲嘀嘀咕咕的,对于这群阴险小人十分不满。
当然,主要还是她也想算计,可惜算不过别人。
上次在武齐峰,被梦芊芊教育了之后,十分立志的想要向师姐学习。
可惜她如今,不过是众多势力中的一枚棋子。
“如此说来,我这消息,恐怕也是别人故意给的。”想到这,千玲的神色有些低落。
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卷宗,递给了顾安。
这是她自己整理分析的情报,包括五皇子与不见天有勾连,包括四影楼与毒人有关系等等。
都是准备给顾安邀功的,眼下看来,几分真假都难以辨认。
“眼见为实,你看到的,或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干得不错。”顾安扫了一眼内容,对于这位小师妹大加赞赏。
“真的吗?”千玲眼中闪烁着激动:“我能帮上忙了?”
“当然,帮了大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必妄自菲薄。”
顾安给予了最中肯的评价,让小师妹又重新恢复了灿烂的笑意。
这话,倒不是吹捧。
或许千玲的性子,比不得那群贼人那般精通算计,但也是这份纯粹,能获得很多优势。
首先,她与武齐峰有联系,很多人都希望通过她,将消息传递给顾安,从而打击对手。
所以眼下小师妹所收集到的情报,并非真的那般无用,顾安感觉至少有七分是准确的,都双方狗咬狗故意透露给她的。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
千玲是个明是非的女子,哪怕是皇兄入了邪道,她也会并未留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顾安。
当然,从私心上说,她希望皇兄迷途知返,希望顾安能拉一把,将他拽出深渊。
“可惜你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了。”顾安叹了口气,目光扫向窗外。
眼下,车队已经来到了驿馆处,但五皇子率领的禁军,却并未离开。
这已经不单单是交好之意了,他留下,便是要与顾安细谈。
接下来的谈话,就算不说,二人也能猜到一些了。
“皇兄难道是想对父皇……”
千玲脸色有些苍白,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弑父篡位。
顾安没回答,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稳住心态。
眼下的局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二人下了车,一道进入了驿馆之内。
驿馆的装饰很奢华,毕竟是最高规格的外宾接待,顾安放出消息要来后,这里明显经过了又一次的粉刷装饰。
可如今,这雕龙刻凤的浮华,都掩盖不住深层的血腥味。
弑杀的气息,随着五皇子的阔步而入,变得凝重起来。
咚——
房间的门被关上了,驿馆的偏厅中,宁静的可以听到茶炉沸腾的声音。
千玲公主被顾安留了下来,坐在一侧,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淡黄裙子。
顾安居于主座,品着香茶,等待五皇子的亲口说出那句话。
“本王想要登上皇位。”
果然还是来了吗?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五皇子毫不遮掩的野心,一旁的千玲公主心都快碎了。
她努力传递情报回武齐峰,就是希望顾安能来此,彻底铲除不见天的势力。
只要能抑制皇兄膨胀的野心,便能杜绝皇位的争夺。
历史上,皇位崩殂的后果,总会伴随着惨烈血腥的屠杀。
忠心的大臣,反抗的将士,甚至是最残酷的弑父……
千玲不想看到这一切,却又无力阻止,只能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顾安,希望他想想办法。
可惜,顾安也无能为力。
这里是北乾的国都,是五皇子的地盘,那队禁军,未尝没有示威的嫌疑。
哪怕他如今已经是武尊境,也不可能独自面对整个「不见天」。
放下茶杯,顾安叹了口气:“五皇子,你能掌管禁军黑铁骑,又敢当着千玲的面说出这话,想来你的篡位计划,已经快完成了吧。”
“是的!”
五皇子一改之前的平和,站起身来,身上散发着无比的雄心壮志。
扫了眼千玲,却并未在意她的反应,因为箭,已经在弦上了。
握着拳头,朗声道:“准确来说,我这并不是篡位,而是继位。”
“继位?动用武力逼迫,也能算继位?”
“父皇年事已高、百病缠身、群臣离心,难道我取而代之,不是顺应天命吗?”
这位的不要脸功夫,还真是一流啊!
顾安来之前,也打听过朝廷眼下的状况。
老皇帝久病缠身,已经是长期卧床,半月一朝的状态。
这种局面,本不应该发生的,毕竟身为皇帝,有龙气护体。
虽比不上江湖中的顶级修士,但百病不侵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错就错在,20年前的先帝,死在了枯井里,连玉玺也一并葬入井中。
没了龙气加持,又有‘孝子’常伴左右,混成这般模样,也实属无奈。
“那么,你告诉我这番话,意欲何为?”顾安反问道。
五皇子也不装了,把话直接挑明:“父皇无力把持朝政,北乾风雨飘摇,若我登基,必将励精图治,可奉顾首席为国师。”
国师?
有个屁用。
顾安面色不变,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番。
就连皇帝都被毙了,当国师来这每月领你的俸禄?我还不如找四师兄经商去呢。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威胁的意味。
五皇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离不开「不见天」的支持。
三清宗若是不支持他,一旦他登基,后续必将联合「不见天」,对三清宗发难。
到那时,三清宗或许将面临全面围困的局面。
反之,若是顾安能支持他。
在五皇子看来,未尝不能形成一个双方势力的制衡,帝皇权术,不正是这么玩的吗?
可惜,顾安不想与他玩。
“人,是你杀的吗?”顾安话锋一转,突然回到了杀人案上:“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但我调查潘执事的死因。”
五皇子微微皱眉,对于死一两个人,他根本不在意,他现在只对皇位感兴趣。
“潘执事的死,与我无关,你若要调查我也不拦你,但本王的话,希望你也多考虑考虑。”
话不投机半句多,五皇子放下一句话,便转身告辞了。
谈判破裂?
不,只是收获没有达到最佳而已,五皇子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他来这,只是想要打探顾安的立场。
是继续履行三清宗的护国职责,守护皇位?
还是以私心帮助千玲成就女帝?
这些都是必须考虑在内,还好,顾安的目的只是调查命案而已。
那你就查吧,只要不阻挠他登基,想怎么查都行。
这份从容,倒是让顾安有些意外。
“难道,凶手真不是他?”顾安低声呢喃道。
师姐的重塑肉身,也让顾安得到了「涅魂印」的部分能力。
虽然比不上那位迷人心智的妖术般效果,但出其不意的,将真气融入话中,也能起到摄人心魄的效果。
刚才他突然转换话题,便是想要试探一番,五皇子的回答相当干脆,完全不在乎。
或许这幕后真凶,还真不是他。
当然,不排除是「不见天」私下行动,一切还需要调查。
正想着,屋外的弟子再次进来禀报:“首席,礼部严尚书,有事求见。”
“他还没离开?一直在外等着?”顾安奇怪的看向了千玲。
严朗作为迎接的队伍,那些冠冕堂皇的客道话,可是说了一路。
眼下竟然还要求见,那摆明了就是要说一些的见不得人的话,例如与刚才那位五皇子一般,拉拢他加入阵营。
“那严老头,又是谁的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