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黑风高时。
王府里的狗今日竟然出奇地安静,府中的庭院里已经没有小厮和丫鬟走来走去,除了看护王府的侍卫。
刘丁把收到的纸条卷入了怀里,等到酉时三刻一到,他提着只有微弱灯光的灯笼,小心翼翼地躲过侍卫看护的地方,辗转去了北苑的一处无人之地。
北苑向来渗人,自从王妃搬走之后,此地又成了一座荒院,无人会在此时来这个地方,所以作为隐蔽之地极佳。
等了一会儿的功夫。
听闻脚步声逐渐靠近,刘丁还以为是人来了,连忙回头一瞧,来人竟直接把他的眼睛罩住,整个人瞬间掉入了麻袋里……
一刻时辰后。
刘丁被人带到了一处荒院。
他颤颤巍巍地被人从麻袋里放出来,一抬头便瞧见了斗篷里的人,绑他来的竟然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人人称之胆小的王妃。
“王妃这是作何?”
刘丁愣了一下,转而把分贝提高了两分,佯装发怒之姿。
苏凰雉穿着淡紫色的斗篷,她皮肤本就白皙,在暗淡的微光底下更显得出众,只不过让人莫名有些发寒的感觉。
“刘老可是在等人?”她淡淡地问了一句。
被她这么一问,刘丁当然一口否认,“并非,只是小人年岁大了,睡不着又不想惊动旁人便在四处闲逛,不想被王妃带到此地。”
“满嘴谎言,你身上的纸条还是我亲自写的呢。”玉儿见他矢口否认,忍不住插嘴说道。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老朽根本听不懂。”
刘丁脸色大变,这几日他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就是因王妃之前提点他的那句话让他心有不安。
谁知竟然被一小丫头给骗了。
苏凰雉轻轻拂袖把玉儿稍拦在身后一些,“刘老,本王妃曾经告诉过你,手中已掌握证据,如今一试就把你试出来了,你还不承认吗?”
之前说的证据皆是为了炸出证据来,这下她们可当真不是打的没准备的仗。
刘老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支支吾吾地仍狡辩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小人动的手脚。”
“不是你?你在外的儿子因为嗜赌成性,几次被关在赌坊里出不去,后来都被人赎出来了,你是哪来的钱?你在郊外所购置的宅子又是谁给你的?”
刘丁被苏凰雉问得脸色顿时煞白。
“你若是说不出来缘由,若本王妃把此事禀告给王爷,让他来判定府内的银子到底出了何处,可并非就不是现下这么好说话。”
一而再的追问让刘丁心里的防线溃败。
他老泪纵横地扑倒在地上,“王妃饶命,王妃,小人都是被迫的,这些都不是小人的意愿。”
“既然不是你的意愿,你便说出背后指使之人。”
刘丁是最关键的一个证人,只要他供出背后之人再交给百里凤雏,后面该如何定夺那是他的事儿。
毕竟她只不过在为自己争取一个回娘家的权利而已,并非是用王妃的职责管理整个王府而已。
被厉声责问的刘丁思忖再三,仍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哭得满脸皆是眼泪,叫人看了也颇为心酸。
“草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从了侧妃的提议,但小的只想把唯一的儿子救出来仅此而已,哪知道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根本就回不了头了。”
刘丁身为府内账房先生却监守自盗,他也无颜面对自己的恩师,索性全部都交代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本王妃一同前去见王爷。”
苏凰雉正打算同玉儿带着此人前去求见百里凤雏,却没想到百里凤雏的人却先一步找到她们。
“王妃,侧妃半夜肚痛难忍,御医来后孩子依旧没保住,王爷请你前去问话。
西苑
苏凰雉带着玉儿随着百里凤雏的人紧赶着去了西苑。
这前脚刚迈进院子里,从屋子里传出的血腥味却让主仆二人脸色大变。
婆子和丫鬟端着一盆血水,面容凝重,眉眼之中尽是怜惜。
一看到苏凰雉来了,她们的眼神更是躲躲闪闪,避之不及,生怕她会一口吃了她们,在走之后还频频回头看了几眼。
“王妃。”
玉儿小心翼翼地轻声叫了她一下,但苏凰雉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其他并未说什么。
百里凤雏此时叫她前去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把罪责推到她的身上,去与不去,孩子没保住,皆是她的错而已。
门轻轻被她一手推开,里面刺鼻的味道随之迎面而来。
里屋倒是不同于她们想的那般狼藉,虽然味道未能消散,但湿润的地板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侧妃,皆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更有几个有经验的婆子立于床边劝阻何鸢,“侧妃,您和王爷还年轻,只要养好身子,以后一定会再有的。”
苏凰雉听在耳朵里,心里不免觉得难过,到底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她抬眸之际,发现立于面前的百里凤雏正盯着她若有所思地看,眼神之中竟藏着一抹稍纵即逝地笑容,等她再看的时候,她竟猝不及防地被百里凤雏扇了一个大巴掌。
“王爷!”
玉儿惊呼一声,她从未想过王爷会真的动手打王妃。
屋子内寂静无声,除了那一响亮的巴掌。
“跪下。”百里凤雏冰冷的声音盘旋在苏凰雉的头顶。
她把玉儿微微推开,当真直挺挺地跪在他的面前,面色冷淡道:“不知王爷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他冷哼一声,转身把小厮手里端着的药碗摆在她的面前,用极其冷漠的声音训斥道:“本王让你护着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你倒好,利用这一层便利的关系,竟然下毒害得本王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证据?”
她幽幽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就算要定她的罪,要栽赃陷害她,那也得拿出证据给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