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这几个字就不献丑了,你继续,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苏南端坐在椅子上,他虽长得平凡,但气质却是出类拔萃,即便是站在人群之中也没法忽视他的存在。
见他这般说了,苏凰雉心想着今儿多写几个字,等明日安娘出去卖个好价钱,她也不必这般辛苦。
苏凰雉扶了扶袖子,她手握住笔,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下笔之时行云流水,若非不是长久的练习,只怕难以达到她这般高度。
半个时辰之后,她写得有些累了,撂下笔的同时,却发觉苏南正盯着她看。
苏南回过神,双手不由自主地拍了拍道:“方才我看你写了半个时辰之久,能有这般毅力,想必也是经常在家有人教导练习?”
“我自有记忆以来便喜欢看书写字,我阿爹书房里的书多,也任由我看,时不时会教导我一下,倒是一半也不及他,让你看笑话了。”
去了王府之后她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做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儿,已经许久没有认真静下来写过字。
如今这一下,倒是让她心中那些不痛快都好似烟消云散,连话也多了不少。
苏南见她额上有些香汗,递了一昂贵的丝绸锦帕过去,“什么叫看笑话,是涨了见识才对,我从未见过女子写字能写出像你这样的,而且巧了是,我也自小喜欢看书。”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案前一张张地看了看,眼神里满是透着赞美之色。
“不过,我有一兄长,他不仅在读书上面天赋过人,连舞剑也比我高出许多,我阿爹从小就喜爱他多一些,跟他相比,在旁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个稍微比普通人好一些的孩子。”
苏凰雉听出了苏南话语中的落寞,也非常能感同身受。
她一边把已经晾干的对联儿卷了起来,一边说道:“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你身上有的东西,你兄长在某些地方也一定没有,人各有不同,不必和别人比,能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好。”
听她这么一说,苏南忽然眼睛一亮,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
“话虽如此,但我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要得到阿爹的疼爱不容易,不像你,定是家中最宠爱的独女罢?”
要是像他这般说的那就好了。
苏凰雉摇摇头,“并非,我家中有一姐姐,她跟你说的兄长也差不多,在各方面都很厉害,阿爹一直以来都疼爱她。”
不过,她倒是不同苏南的心态,阿爹阿娘虽对她并没有姐姐那般上心,但在吃穿用度上面,都从未苛待过她,所以她一直心怀感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儿能怪他们呢?
“原来如此,你和你姐姐从小关系好吗?”
苏南也过来帮她收了收对联儿,顺便随口问了一句。
只不过苏凰雉只是摇头,倒是什么都没说,其实要她回答,她还真记不住她和苏鹂鸳有过什么交流。
更别说关系好不好了。
苏南见她没说话,倒也没再问下去。
夜幕降临。
苏凰雉知道苏南住在这里,晚上风大,她特意多拿了一条被子过去给他。
“苏公子你睡了吗?”
她轻轻敲门喊道一声。
在外等了一会儿后,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苏凰雉再三敲了两下,没料到把门给推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她探了个脑袋进去,看不到任何人影。
苏南不在里面?他去哪儿了?
隔日。
安娘出门之后,苏凰雉写得有些疲了,便去了后院把花花草草挨个儿浇了一次水。
她挽起袖子,拿了一个小水桶去了井边,也多亏了在王府里干的那些活儿,这些事儿对于苏凰雉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苏凰雉从井里打了一小桶水,又费了些力气把桶搬到了院子边上的花草附近。
等把这些完成之后,她的额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这么有闲情逸致?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来照顾它们。”
苏凰雉听到声音后四处张望都没见到人,结果等她抬头一看,苏南正坐在院子边得屋顶上。
他从屋顶上飞下来,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舀水的瓢,“很惊讶?”
“你昨晚不在客栈里?”
苏凰雉见到他的确吓了一跳,但想着他神出鬼没也习惯了,便也没多想。
苏南顿了顿,“睡不着,出去逛了一圈。”
“对了,我给你带了一个东西。”
他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竟掏出一包用纸皮包住的东西,“我想着你们女子喜欢食酸甜之物,这个你肯定会喜欢。”
她接过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个红彤彤的果子,那上边还沾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可口极了。
苏凰雉尝了一口那果子,酸甜可口,味道极佳,比她在苏府吃过的果子还要好吃。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味之物。
“好吃么?”
“嗯,多谢苏公子。”
苏南见她是真的喜欢吃这玩意儿,嘴角虽笑着,但眼神中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深。
不过看她吃得那么开心,他的心里莫名有种满足的感觉。
他不禁感叹道:“别的女子都喜爱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你可倒好,一包果子便能让你这般开心。”
“民以食为天嘛,那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像我这般蝼蚁便不强求了。”
苏凰雉打趣自己跟他说了一通。
“你若是蝼蚁,那我是什么?”他抱手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他是什么?
苏凰雉脱口而出道:“你是风,来去无踪的风。”
“风?”
“不错,风是自由的,能去到除了京都以外的地方。”
苏南细细一琢磨,连连点头,“我似风,但却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自由的风,不过和你说话总能让我感受到自由。”
她不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只听得一个懵懂,便也作罢。
陪着苏凰雉待了一会儿后,苏南突然问了一句,“方才你是第一次吃那果子?你不是京都人么?那东西在你约摸七八岁的时候甚是流于市场,你怎么可能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