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又由着薇儿墨玉她们搀扶着下了马车。看着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圆明园心中感慨,到底是不同了。
引路之人正是黄规全,陵容心中跟明镜儿似的,知晓这黄规全乃是华妃的远房亲戚。不过呢,现今华妃已失势,黄规全这家伙自然是忙不迭地想要讨好新得宠的妃子了。对于这些,陵容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生存之道与处世之法。
只见黄规全满脸谄媚之色,极其殷勤地为陵容引着路,嘴里的奉承话是不要钱的往外冒:“娘娘,这竹子院可当真是整个圆明园里最为雅致清幽的所在了!想当年,那可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自已住的地方。后来皇上登基之后,此处的修缮事宜,更是由怡亲王亲自把关、全程紧盯着完成的。您瞧瞧这庭院前面,成千上万株翠竹亭亭而立,微风轻轻拂过时,枝叶沙沙作响,甚是悦耳。而且这院子西边紧邻着后湖,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微风吹来,凉意阵阵,别提有多惬意舒适啦!再看这上方悬挂着的那块匾额‘五福堂’三个大字,那可是先帝爷亲笔书写的。皇上特意将此院落指给昭嫔您居住,由此足见皇上对您的一片深情厚意呐!”
缓缓地推开五福堂那扇厚重而古朴的大门,门轴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踏入堂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色儿的黄花梨家具,它们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正中央高悬着一幅书法作品,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戒骄戒躁”四个大字,墨香四溢,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庄重与肃穆。
目光一转,一道流光溢彩的翡翠珍珠帘子出现在眼前,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透过帘子,可以隐约窥见屋内精致的陈设摆件,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地摆放在合适的位置,显然经过精心布置,无一不是按照陵容的喜好来安排的。
陵容的视线继续移动,忽然发现几盆娇艳欲滴的鲜花,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在花丛旁边,还有一个让她感到十分眼熟的东西。
此时,一旁的黄规全满脸谄媚地说道:“小主您瞧,这是风轮可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准备的。如今正值夏日炎炎,便取来了这新鲜香花,再放上冰块,风轮一动起来,既凉快又好闻。这可是独一份儿的恩宠呢!”
听到这番话,陵容不禁心中一动,思绪瞬间飘回到了前世。那时的甄嬛是否也曾听过黄规全说着类似的话语,从而误以为自已在皇上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她微微一笑,对着黄规全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劳黄公公费心了。烦请黄公公替本宫向皇上转达谢意,待一会儿,本宫会亲自前往勤政殿向皇上谢恩。”言语之间,尽显温婉端庄之态。
“哎呀,奴才怎敢担当!不过,皇上此刻正在引箭楼练习骑射呢。娘娘您一路奔波劳累,不妨先稍作休憩,待养足精神后再缓缓前往。”黄规全满脸堆笑地提醒着安陵容。
听到这话,安陵容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了。她语气平和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便有劳黄公公告知了。黄公公事务繁忙,我也就不再挽留了。青雉,快去送送黄公公吧。”说罢,安陵容朝着吴姑姑使了个眼色。
黄规全见状,心中不禁略感诧异。通常情况下,后宫妃嫔们听闻皇帝在此处活动,总会好奇地询问是否有其他嫔妃相陪之类的问题。然而这位安陵容娘娘却表现得对此毫无兴致,仿佛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谁陪伴在皇帝身旁一同练骑射。不过他转念一想,或许这安陵容本就是汉人女子出身,对于骑射之事不甚了解,自然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了。想到此处,黄规全也不再多言,向安陵容行礼告退之后,便跟随在前来相送的吴姑姑身后离去了。
待到黄规全走远,安陵容在吴姑姑的带领下,一行人开始漫步于这庭院之中。
一路上,只见翠竹摇曳生姿,假山怪石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薇儿见到如此美景,也忍不住赞叹起来:“当真不愧是‘天然图画’啊!这院中景色可谓是一步一景,美轮美奂,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奴婢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华妃所居的清凉殿,一如既往地精致华美。只是,这偌大的宫殿却显得格外冷清。侍奉左右的众多宫女太监们,如今似乎也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费贵人如今依旧幽闭,可供华妃差遣使唤的也仅剩下一个襄贵人而已。当华妃踏入清凉殿后,她立即吩咐下人前去传唤襄贵人前来相见。
皇上的驾辇早早地抵达了圆明园。他一下车,目光便落在了自已的十三弟和十七弟身上,顿时兴致大发。只见雍正满脸笑容地走上前,一把拉住二人,非要一同前往校场练习骑射不可。
怡亲王自已皇兄的好兴致,也陪着拉弓射些野物。等休息的时候,笑着略带调侃之意地说道:“皇兄啊,您如今的兴致倒是越发高了!想当年,您可不太愿意与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一同射箭呢。”众人皆知,雍正在武学方面的确算不上精通,自幼在众多皇子当中就并不出众。不过,这样的话恐怕也唯有与皇上关系亲密无间、深受信任的怡亲王才敢如此直言不讳。
只见雍正面带微笑,目光戏谑地看着眼前已不再年轻的老十三,佯怒道:“好你个老十三啊!都这把岁数了,竟然还胆敢取笑于朕。哼!朕今日非得瞧瞧,你这些年的骑射功夫到底有没有生疏退步,如果真退步了,可别怪朕狠狠责罚你哟!”说罢,他竟扬起手来,看似用力实则轻轻捶打了一下怡亲王的肩膀。
而怡亲王呢,则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嘴里还夸张地叫嚷着:“哎哟喂!皇兄您下手也忒重了吧?您明知道弟弟我已经一把年纪啦,哪里还能跟年轻时一样身强力壮呀?若非要论起这骑射之术嘛,皇兄您不妨去看看十七弟的表现。想当年,十七弟可是由皇阿玛他老人家亲自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必定是不会差的。”
这时,一旁的果郡王见此情景,忍不住插嘴道:“十三哥,您怎能这般轻易就将责任推到臣弟身上来?虽说臣弟骑射技巧是皇阿玛所教,但臣弟驽钝,终究未能领悟到皇阿玛真传!”说话间,果郡王脸上流露出一丝谦逊之色。有怡亲王在,果郡王和雍正说话也随意了些。
雍正听到皇阿玛,心中不免想到了先太子有些伤感:“皇阿玛给的是舐犊之情,皇阿玛还是偏心你的。”晚年的康熙看重的都是年轻的孩子们,对于曾经给予厚望的年长皇子只剩下了忌惮。
怡亲王一看就知道雍正心情不好了,开口道:“说来曾经我们兄弟,也只有四哥得了二哥得手把手教导。那时,二哥还常说四哥有如今的水平有他一半功劳。”猛然顿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二哥的死未尝不是皇兄的心结。
果然,雍正眉目微敛,声音有些悠远:“二哥他也去了近三年了,老十三你最近还常去看二哥吗?”前世雍正登基时,本想放自已二哥,可那时二哥早已经病入膏肓,根本不能挪动,即使派去太医也无济于事。他正在继位初期最重要的阶段,只能让老十三去看护着二哥,到底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今生也是一样,他救不了二哥。
“二哥他从来没怪你,他早没了心气儿了。”老十三知道自家四哥的心结。
其实雍正心里清楚,二哥他这一生都被困在皇阿玛的羽翼下,其实第一次被废的时候人就已经废了,他从未想过父皇会怀疑他、会对他这么狠吧。
一时间雍正意兴阑珊,开口赶人:“罢了,今日你们也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朕还要回勤政殿。”
和怡亲王一同离开的允礼忍不住回头,转而问怡亲王:“皇兄他没事吧?”
“没事,皇兄从来都是心性坚韧的人,除了会感情用事外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就是突然想起了吧。”其实怡亲王也发现了自家皇兄有所变化,只以为是皇兄继位日久所以有所变化,也没多想。
回到勤政殿的雍正正好遇上了来给他请安的曹琴默,两人也坐下来品茶聊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