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张海楼实在忍不了了。
还惯性接纳,那只是老板性格好,出于礼貌才忍了好吧?
早知道,刚刚就不该看这小子红着眼一副惨样,就犹豫心软的。
他当时就应该果断把人截住推开。
省得现在还得坐这,看一个情绪上头的傻子。
“你来得晚,还不知道,对于老板来说,店员身份其实是特殊的。”
看在对方算是仅有的同病相怜之人份上,他强行挤出几分耐心,加重语气强调:“就像老师之前对待咱们差不多,但是跟那性质不一样。”
“几乎没有底线的容忍度,但这只是因为,你是这家店的店员,信任和亲近都建立在这个身份上,明白吗?”
张海客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拿老师举例……我不觉得,师生关系和单纯上下级,是能放在一起作比的类型。”
“一般来说,我也觉得不能,”张海楼无奈说得详细了些,“但是前几天出海下墓,在船上的时候,我亲身验证了这点。”
“也就是那次,我发现老板身上,没有那道应该有的伤疤,才确认他很可能不是……”
“等等!”听到这里,张海客立刻出声喊停。
“在什么位置?”
他并没掩饰心中疑惑,追问道:“而且我怎么不知道,老师身上有足以确认身份的伤疤?”
小张哥也是不由一怔。
“就后肩那道旧刀伤啊,一看就是被近距离留下的,当初一定伤得不轻。我问起来的时候,老师也承认了。你莫非没见过吗?”
“……老师端庄自持,难道会像你一样奔放不羁袒胸露怀?”张海客莫名有些恼怒,微微咬牙质问,“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盯着他看了几秒,张海楼眨了下眼,噗嗤就笑了。
“当然是洗澡的时候啊,而且当时族长也在,这种事,我有编的必要?”
“不过,我原来以为,你小时候就认识老师和族长,该比我更熟悉他们才对,现在看来也所知不多嘛。”
张海客不想理他,甚至想把面前的杯子丢到这张欠揍的脸上去。
“伤疤算什么可靠证据,要想去掉,总是有法子的。”他面无表情道。
“自已没看过,就觉得不存在,老师难道会莫名其妙给自已做个祛疤手术?”小张哥也是被这胡搅蛮缠的架势搅得火气直冒,一时冷笑,“好啊,那我倒是洗耳恭听了,您的高见又如何呢?”
张海客沉默几息,才重新缓缓开口。
“至少,在我看来,你这次很幸运,有99%的可能,是搞到了真的。”
“行啊,99%,真不错,比我自认为的高多了。”张海楼响亮地为他鼓掌三秒。
氛围感给足,他收回双手托在脑后,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交叠双腿,挑眉露出了满是邪气的一个笑容。
“那么,张海客大总裁,万一的万一,我们遇到的恰好就是那1%的可能呢?你想没想过,认错的后果是什么?”
如此鲜明直白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张海客本该当即反驳的。
然而,在对方戏谑的冷冷注目之下,他抿唇停顿许久,依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万一,不说百分之一,只是可能性极小的万分之一概率,将他人错认成了老师,又在以后的日子里确认了,这其实只是个错误……?
老师从来没有在自已面前生过气,可,如果连尽心尽力教导培养的学生,都将他错认,这种事,一定会让老师伤心的吧?
如果全是因为自已急切相认,才导致的这一切……
张海客忽然打了个激灵,心口冰凉窒闷,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绝对不行!!!
见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黑色纹身渐渐淡去,似乎总算冷静下来,张海楼这才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这下能好好说话了?”
到底还有点同门情分在,见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无奈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行了,应该也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
“不过既然冷静了,就大发慈悲动动你的脑子:正好老板的年龄对不上,刚好店里就有一株能返老还童的换尸草?”
“你刚刚说接到了电话来的,但那个时间,我和老板才从机场回来,还在路上。老板甚至还在昏迷。”
“你就没想想,那是谁打过去的电话?千军难道没跟你说,我也是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才来这里的?”
“还有,之前让你查的这家店资金来源,那家海外基金,你倒是查出什么结果了?”
一口气说完方才被打断的全部话语,见对方哑口无言,小张哥顿觉舒心无比。
啊,最讨厌说到一半被人打断了,不知道话多的人一旦开始就停不住吗?这方面,还是老板比较通情达理,从来没——
思及此处,他忽然愣住了,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
没有记错。
自从第一天见面起,只要自已开口,老板一次也没突然出声打断过。
这点跟老师一样……只除了,分开的那一天……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沉闷响动。
张海客定睛望去,就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人,莫名其妙就一脑袋砸在了桌子上,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抽气。
“你又发什么疯?”
他不明所以,沉沉吐了口气,逐一回答起方才的数个问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家店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不过,那家基金地处海外,我派去的人一时半会也拿不出结果。”
“电话通知录用的,既然不是老板,必定另有其人在操纵这一切。你对此有什么发现?”
“换尸草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之前提起亲子鉴定,是跟这个有关?”
顿了顿,他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口吻略带迟疑。
“该不会,你是怀疑,老师跟店长存在血缘关系……直系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