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果断,阿客张了张嘴,一时几乎显得有些无措。
他倒也没有那种,见了人就喜欢让人家认哥的癖好。
只是相识这么久以来,见对方比自已年龄小,却又总摆出一副十分淡定过头的稳重模样,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以前没少拿这个开玩笑的,怎么这次就……
听到的瞬间,不可否认还是有些且惊且喜的,但意识到这种情况的非同寻常,随之而来的便是涌上心头浓浓担忧。
“哎,我就随口一说,没有逼你的意思。”
少年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拉着他到桌前一起坐下,小心又关切地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小哥别急,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能帮的,我全答应你就是!”
张起灵没有抗拒他的动作,顺从坐下。
此时闻声,当即开口,说得毫不犹豫。
“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帮我留意一件事就好。”他显然是心中早已想好,此时谈来有条不紊。
“我知道,你们家算是外家比较得力的,年后泗州的行动,应该负责了其中一段的物资输送。我想看看,截止到目前的物资清单。”
“没问题,”阿客先答应下来,随后才疑惑道,“不过,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才从那边回来么,这是又要去了?”
“不是。”张起灵摇摇头,并不多说。
少年拿他没办法,起身出去看了眼,很快就反身回来,轻快道:“正好老爹上午出去了,我知道他的账放在哪里,直接带你去看吧。”
他对此是毫无心理负担。
家里的书房,原本他也进过不少回,等老爹回来,再找个理由直接说一声就是了。
最多也就不痛不痒挨上几句骂,顶天了,被装模作样揍一顿呗。
这方面来说,阿客暗自横向对比过,发现还是自家父母的确算是很开明的了。
母亲即便担忧,也从不阻拦他出头自主、早早跟着出去到处跑;亲爹一心向本家,但并没让他觉得,自已天生就该卑躬屈膝、比谁低人一等。
父亲坦言跟他说的是,那都是血脉相连的族人,何况本家是偌大张家的生存核心和维持所系。
他们做的一切,既是为人,也是为已。
阿客对此并非全然赞同,但想到老师和小哥,又觉得自已似乎也能理解一些。
漫无边际地想着零碎的一些东西,等对方看完自已所需的东西,两人重新回到房间,少年看对方有些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样,小哥,你从中看出什么来了?”
“……地下的情况很复杂,”张起灵垂眸思考着,慢慢地说,“不过,他们的进度的确一直在推进。”
他们准备的东西很多,不乏防护身体与解毒之物;但细分到每段时间内,却在微小处又不时发生一些变动。
“如果可以,下次的物资备好,我还是需要再看一次,”他轻声说着,又有些生涩地补充一句,“麻烦你了。”
“这算得上什么麻烦,到时候我直接抄一份,送给你算了。”
见他这样,阿客反倒有些受不了,故作凶狠地一拍桌子,语气却哀怨更多:“小哥,你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啊!”
“我没有,”小孩似乎有些困惑,十分认真地解释,“但这是有些冒险的,万一被发现……”
“那就被发现了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爹能把我吃了不成?”阿客不以为然地一摊手。
“不过小哥,我都上船了,你总得跟我说说,咱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吧。”
看着他毫不畏惧、甚至犹自带笑的面容,张起灵轻轻抿了下唇,低声道:“泗州那里的行动,是为了寻找先族长的信物。”
“我想及时知道,他们的进度如何。”
“……先族长?”听到这个称呼,少年的目光也不由沉凝起来,坐直身想了想,“难怪搞出这么大声势,连我爹他们都那么挂心,私下常常说起。”
“不过这事听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结果的。”
他小心地劝道:“我是觉得,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着急了,等老师回来再一起商量,更稳妥些?”
话音落地,就见那双乌沉沉的眼瞳之中,自见面以来与往常毫无二致的安静而淡然,忽然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