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快今年底,最慢两年内,圣婴便会被推至人前,进一步稳固全族人心。
之后,他们就会趁人心和睦,组织新的一批族人,再探泗州古城,务求毕其功于一役,找到那只族长信物铃铛。
如此,拖延日久的新一任族长人选才可以推出,那便是各凭本事了。
诸事落定,便可以准备起来那场久未成行的举族迁徙……这是二十年内必须完成的事情,不容拖延,越早越好。
这一切的计划,首先便着落在开头的一步——用圣婴凝聚人心。
所以往日里可以稳坐钓鱼台,慢慢布网,此时却不行。
“也罢。”三长老张隆出没再多言。
抛出个大饵,任他们自顾撕咬争夺去便是,反正,这饵可没有看起来那么香甜。
相反,只会让他们全都枉送了性命,竹篮打水一场空。
……
月明星稀,夜深寒重。
从密道回到院子里时,真正是午夜了,整个张家都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死寂。
连续见了两拨人,张从宣也感到有些疲惫。
——尤其,这两拨人的目的几乎完全相反,一个想着揭破圣婴骗局,一个想着隐瞒谎言到底。
不过,这种局面倒是正方便他浑水摸鱼。
对自已来说,真相不重要,冠冕堂皇的大义不重要,他关心的,只是小张同学本身。
所以在风浪拍击时,只要保护好小张同学就够了。
如此想着,他脚步轻快地踏上最后一阶台阶。
张崇仍旧坐在阁楼上。
白日里时时补觉,他此时不怎么困。
但冷意实在逼人,所以听见动静也只是伸头打了个招呼,很快裹着厚斗篷重新坐了回去。
呼出一口白气,张从宣踏着清霜一样的淡淡月光去了主屋。
点起烛台,检查一遍屋内温度,给小张同学掖了掖被子,他便安心下来,真正准备回去睡觉了。
起身时,冷不丁被扯了下衣角。
“……老师?”
“惊扰你了吧,”张从宣有些不好意思,歉疚眨了眨眼,“早知道不该点灯的。”
张起灵摇摇头,攥着手中冰凉尤带寒气的衣角,视线下落几分。
在对方袍子下摆处,沾染着一截不起眼灰迹。
这是跪姿才会遗留的印记,而整个张家,能让自已这位老师如此做的实在不多。
“怎么……?”
张从宣顺着他眼神自已看了看,也是恍然,不由失笑:“小官果然心细如发。”
“老师,伤势未愈,应该多休息……”小孩低着头,压抑的稚嫩声线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哪就那么娇贵了,”青年莞尔,“只是临时有事,去见了趟长老们。”
“人力有尽,过用则竭。”
小朋友依旧抿着嘴,脸蛋紧绷,头也不抬,显然还生着闷气。
张从宣微微一愣。
这好像,还是他教育自家学生,训练要有分寸,不能过于逼迫自已时说的话。
此时居然被用到自已身上,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到底是自家学生的一片赤子诚心,青年嘴角微翘,忍不住揉了把毛茸茸的脑袋。
“小官说得对,”他真切微笑起来,轻声道,“不过这次属于意外,就法外开恩一回吧,好么?”
张起灵很想追加问一声,保证绝不再犯?
但他也明白,此事不是说了就有用的,老师也没法做出承诺。
“困了?”见他怔着没动,张从宣有些疑惑,弯腰偏头看了眼。
摇摇头,张起灵重新坐了回去,轻声强调了一句:“老师,应当知错就改。”
“好。”
张从宣轻飘飘一点头,应得毫无心理负担。
回去躺到床上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打开面板,看了眼主线任务的进度。
实际上,列表里也就是当前仅有的两个学生。
【张起灵认可度:62】
【张海客认可度:13】
……
现代,杭城。
下午时分。
见心腹潘子匆匆推门进来,额上见汗的样子,躺椅上姿态悠然的呉三省疑惑扬了扬下巴:“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小邪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接到我们的人通知……”潘子迟疑了一下,“三爷,小三爷已经被人捞出去了。”
“哟,”呉三省顿时来了兴致,“张小哥动作挺快么。”
潘子苦笑一声,正要再说,一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想了一下,这一回,呉三省没再像之前几次那样听而不闻,等响过十几秒,便接了起来。
下一刻,他霍然坐直了,脸色十分错愕。
“张小哥,你……你说,是警察把人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