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了大长老身侧,他才停步,双手将那样东西递上,随后退至身后几步。
但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足以阶下众人看得分明——
那同样是一只雕饰以龙纹的古朴石盒!
一片哗然之中,四长老重新露出了笑容,若有所思。
二、三、五长老目光紧紧盯着那只盒子,或是情绪复杂莫名,或是目光狂热欣喜,或是嘴里不自觉轻吁一口气。
阶下族人无不已是瞠目结舌。
哪怕方才态度最激烈的几人,此时也情不自禁地倾身仰头看来,惊疑不定。
居高临下将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大长老神色不动,稍稍一顿,就揭开了石盒之盖,当众从中捧出了一卷泛黄的绢帛。
“当年,石盒由我几人亲手解封,由于事关重大,为家族安危对其守口如瓶。不想,有人从什么途径得来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便借此妖言惑众、兴风作浪。”
“只可惜,野心之辈只能管中窥豹、未知全貌,因此即使费尽心思伪造,还是疏漏了许多。”
“就像石盒的真正来由与藏放之地。”
他将石盒递向身后,随即,朝着众人一寸一寸慢慢展开了那卷绢帛的背面。
“再比如……当年被置于石盒外侧机关里,历代族长的亲笔训诲与章印……在场应该还有人是识得的吧?现在可以上前来,自行检验真伪。”
在场极少数的胜字辈及部分隆字辈早已是心情激动,闻声当即出列上前。
居于中央的年轻人已从这猝不及防的情势翻转中回神,当下面色难看,下意识往前一步。
大长老的话意思很明显了,三言两语,便要把此次事件定性为野心之辈的阴谋,而族中长老洞若观火,早已尽在掌握,只是将计就计。
只是……
左右环顾,年轻人心惊地发现,已有不少人的态度变得踌躇动摇!
但,只是一个随处可得的盒子与张看不清的古旧绢帛,难道就能说明什么?
还是说,几个死鬼不知真假的印章笔迹,真就能起到那么大效果?
他心下急切,当即想要高声质问,张嘴的刹那,却冷不防被背后闪电般伸来的一双手悄然掐住了脖颈。
拼命挣动,除了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之外,却是分毫动弹不得。
最让人绝望的是,他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让后颈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个呼吸间便开始眼冒金星。
他甚至以为自已马上就要死了!
一直到将要窒息的前一刻,对方才终于松开了力道。
新鲜空气涌入气管的刹那,身体本能就开始大口呼吸,过于猛烈的动作,让他难以避免地呛到了,然而……那双魔鬼般不可抗拒的双手,转而轻轻搭在了他的双肩。
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却如不可抵挡的巍峨山岳一般,直接将他压得重重跪倒在地,全身剧痛。
一时间,连那剧烈到难以自控的咳嗽,都尽数被压制在了一个旁人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细微抖动程度。
……总算安静了。
成功完成了物理给人闭嘴,张从宣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种种目光,心情轻松地往阶上望去。
其实要说平时,他虽然武力高强,无人能敌,但一般也不会对人如此不客气。
都是普通NPC,又没什么深仇大怨,要真想动手,直接弄死转身就走岂不是更快更方便?
他也没有虐杀的喜好。
要知道,衣服一旦沾上血迹,在这个年代可是很难洗干净的。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有点生气了。
调虎离山,感情差点被调走的居然成了自已……要是再晚上几天,不,哪怕只是几个时辰,被万众所指的小官会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他冷眼瞥了眼手下已面色灰白的人,无声轻哼。
活该!
……
阶上,大长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只是视若无睹。
等人确认完绢帛,他不紧不慢的话语继续了下去。
“……关于族内前段时间流传甚广的谣言,隆出,你来说吧。”
“好。”三长老张隆出此时哪还再有方才的暴戾模样。
上前一步,他俯视着阶下冷笑声声:“问为什么不处理那些煽动人心的妖言?呵呵,有些人居心不良,一早就在暗中上蹿下跳,瞧瞧,今日一场闹剧,多少没长脑子的这不就自已蹦出来了么?”
此言一出,无异于将今天的事情盖棺定论了!
原本已经动摇的大部分族人,看着眼下已经重新被长老们掌控的局面,看着大长老与三长老笃定沉稳的神情,看着那已被重新收起的古旧绢帛,再看看阶下不见踪影好多天又突然冒出、一出场就轻轻松松镇压领头人的张从宣……他们不由得不信服了。
此刻恍然回神,在三长老阴鸷莫名的眼神下,不少人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嘶……今天这一闹,不知已经违背了多少族规……平时二长老那还好说,但三长老这表情,明显已经准备好了大动干戈。
这位可是从来不讲究法不责众的!
不过,看不清局势的蠢货,还真是有的。
“可是,长生……”
虽然一出口,就被旁边的长辈捂住了嘴,但显然已经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长老注视着这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族人,竟完全没有动怒。
“无事。”
眼见少年面露不服,他语气如常、乃至称得上和蔼地开口询问:“你当真只想知道,长生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急忙点头。
大长老若有所思,沉吟几息,便朝着阶下轻轻点头。
三长老接收到了信号,主动朝着张从宣走去,把他手里的人拖着带走了。
解放出来的张从宣活动了下手腕,轻快地朝少年方向走来。
而随着他越走越近,少年明显流露出了瑟缩的神情,不自觉身体紧绷,哪怕强撑住了没有后退,开口的声线已经是隐隐颤抖。
“你……你要做什么?”
青年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轻轻偏了下头。
这一刻,他俊秀的冷淡面容仿佛柔和了些许,看起来显得很是纯良无害……不不不不不,都是假象!假象!
少年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已一个耳光,当场就把那两个可怕的词汇用力抽飞出了脑子。
这人可是刚刚随手一搭肩,就把人按的半死不活的啊!哪里无害哪里纯良了!
并不知晓青春期少年复杂的心理活动,张从宣淡定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带你去见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