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痛觉都还未产生。
眼看刀刃染血,好好一件文物马上要被污染,张从宣这才恍然一惊。
急忙抽出一大叠纸巾,按上去吸收血迹的同时,他抽回手仔细检查伤口。
还好这一刀划在边上。
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也没多长多深,应该没到需要缝针的程度。
不过这种百年老刀,谁知道携带了什么病毒细菌,以防万一,还是出门找个诊所做应急处理吧。
青年站起身,就在微微晕眩的刹那,系统面板忽然自动跳了出来。
【触发特殊条件,第二控制位已解锁,请问是否立刻开启?】
……居然是见血激发这个烂大街套路?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青年颇觉无语:“否。”
……
既然出了门,处理完伤口之后,张从宣顺带去酒店把之前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回来路上,又在商场买了些生活用品,捎带吃了晚饭。
于是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洗漱完毕,他终于有空重新坐下来,研究一下今天解锁的新功能。
打开玩家面板,一眼就见血条变成了99%。
而人物栏的左侧,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色人像剪影的空白栏,手指虚虚一划,便翻转到正面。
随即跳出了提示框:【是否创建新角色?】
毫无疑问【是】。
熟悉的人物创建界面再次出现,张从宣思索了下,一时有点犯难。
这个就是小号了,该建个什么角色呢?
再开个高武力值的号给自已当店员和打手?
这款游戏宣传的是运用了梦境逻辑,小号可以亲身上阵也可以意识分流,多开玩法倒是不在话下。
但无论是自已压榨自已,还是自已演自已,听起来都未免太惨了点。
随意翻动着职业列表,张从宣突然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
“职业军阀?”
盯着这个颇有年代感的词看了几秒,他差点没笑出声:“去东南亚小国自立为王吗?你们策划倒是挺有想法……嗯?”
突然意识到什么,青年精神一振,尝试着虚点了下右边的时间。
对了,角色所在时间线也是可选的,干嘛非要固定在现代呢。
一口气往上划到顶,选定了最上方的1906年。
时间相距过远,这下连名字都省得改了。
接下来就是五维。
现代这个号的五维分别为:武力50,感知90,资产20,意志80,体质60。
其中,感知和意志偏高,这是考虑到【奇闻侦探】的职业需要,资产惨遭牺牲,但总体加点还算是均衡的。
考虑到民国时期的动乱程度,小号显然需要重新调整。
武力值果断拉满到99,感知保留90,想到之前一千块钱艰难度日的惨状,资产也调到了正常人水平的50。
没想到,因为武力值过高,体质最低被限制在了40。
于是最后的意志……
看着仅剩21的可怜数值,张从宣有些心痛。
魔防太低似乎有点不太好……详情参见正联某经常中招、被各类反派控来控去的Superman。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已想多了。
自已可不是外星人,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多擅长催眠和精神控制的变态反派,意志低就低一些呗。
再下来是选择职业,这项选择可能性太多,干脆直接随机。
在那个时代,奇奇怪怪的职业多了去,很多都已经随着时代发展销声匿迹,他觉得可以给自已保留一点惊喜。
创建完毕,张从宣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迫不及待地切上了小号。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
不知道会随机到什么职业呢?
*
二十世纪初,金岭山区,张家。
不平等条约的签订激荡起无数风浪,本就苟延残喘的帝国几乎奄奄一息,屈辱与暮气蔓延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之上。
与此同时,新生的力量也正在这株无力回春的病树下默默酝酿,积蓄着改变一切、辞旧革新的强大浪潮。
不过,外界风云变化的这一切,似乎目前仍与这个蔓延数千年之久的古老家族尚无关联。
至少今时今日,对于张家来说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天。
族内长老们汇聚一堂,所谈论的话题,也并非时事政治,而紧紧围绕着一个孩子。
“……目前一切都好。”下位的五长老张隆兴正汇报着。
这是一个面相端正的中年人,此刻神色肃穆:“圣婴一向是个很健康的孩子,基本上与其他两岁的孩子并无不同。”
话音刚落,就有人重重哼了一声,是二长老张瑞空:“慎言!”
“我想五长老并无他意,”四长老张瑞芳打着圆场,又不紧不慢提醒,“不过,圣婴身份贵重,确非凡俗幼童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我自是知道瑞芳兄好心,却用不着有些人多嘴!”
即使有人说和,但五长老被堵了一下,对着二长老的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为首的老者淡淡开口:“好了,今日我等非为斗嘴争气而来。”
“自圣婴出世,迄今已两年有余。”数次议事会议都被刻意回避,他此次已经下定决心,便干脆戳破了几人迟迟不肯主动提起的话题。
“这次,务必要商议出个章程出来,圣婴的教育,不能再容许耽搁下去。”
话音落地,气氛微妙地凝滞住了。
下座的几人若有若无地交换着眼色,视线交错之间,或回避或怒视或犹疑,但迟迟没一个人主动开口。
上首的张胜京心中极轻地略过了一声叹息。
自从上任族长故去,当初作为族内少有的胜字辈,他被推选出来代行族长之时,多少也是曾有过些豪情壮志的。
多年消磨之后,如今只有疲惫。
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吗?
已经分不清从何时开始,但不知不觉中,曾经强盛如参天巨木的家族居然变成了这样。
离心离德,话不相投,各怀心思。
即使几年前,他们还曾有志一同地决定弥合这种分离倾向,迎来了“圣婴”的出世,但现在看来,即使勉强维持住了一切如常的表象,终究已是貌合神离。
掩下心中忧虑,老者轻轻咳嗽一声:“既然无有异议,那便如之前一般仍交予五长老,与主支其他孩子……”
“我有异议!”二长老张瑞空脱口打断。
上首投来的目光陡然严厉,一时威压犹如实质。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于自已的仓促,但木已成舟,张瑞空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是以为,圣婴地位尊崇,选师一事也关系重大,岂能跟族内普通幼童混淆不分?最好还是派遣一人,专职此事,方显重视。”
“理应如此。”闻声,四长老张瑞芳微微一笑。
“你有‘不应如此’的时候么,怎么,这次肯主动出头要接下这事了?”三长老张隆出看不惯他这墙头草的模样,冷冷笑起来。
“若是大家都觉得合适,也不无不可。”张瑞芳依旧温吞。
“我觉得就挺合适,”抢在两人吵下去之前,五长老张隆兴不耐烦表示了赞同,“瑞芳兄同样有麒麟血,平时也还算闲暇,人又细心,负责圣婴不会有什么纰漏。”
至于其他人眼里,四长老张瑞芳是外族迁进来的一支,这点横竖看不顺眼的出身缺陷,对于负责全族族务、跟外族来往频繁的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个事。
内族人不多,麒麟血更少,合适人选本就难找,再挑挑拣拣实在麻烦。
四长老张瑞芳呆了呆,还未说什么,二长老张瑞空突然笑了一声。
“知道你们俩向来关系不错,但现在说的是圣婴,事涉我张家上下,”他痛心疾首道,“这是攀扯私情拉帮结派的时候吗?”
三长老张隆出眼神阴沉地瞥他一眼。
“张瑞空,你都没有麒麟血脉,跟他们抢岂不更是白费力气?”
二长老张瑞空当即大怒,又强压着挤出笑容:“我只是一心为家族考虑,与自已何干?张隆出你这大忙人自已没空参与,搅和得最后没法成事,不还是我们几个收拾烂摊子么!”
“都住嘴!”
老者提声尽数喝止:“现在开始,只提人选,莫扯闲话!”
多年代行族长之职,这一喝还是很有分量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沉闷之中,少顷,三长老张隆出再次开了口。
“最近西部档案馆似有异动,又得筹备南部档案馆,我本人实在腾不开,想来各位也都分理要事,难以脱身。”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正好合适的人选。”
顶着或感兴趣或皱眉或讶异或鼓励的数道目光,他只稍稍一顿,利落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张从宣,让他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