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粉红衬衫的解雨辰,其实是个与柔和外貌不太相符的,相当雷厉风行的人。
在他的安排之下,第二天一早,队伍便启程出发。
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上了船,朝着既定海域开始前进。
奔波一整天下来,此时也不好再开什么会。
于是只是简单通知众人,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可能就要下海,随后便宣布解散,各自前往分配的房间。
黑瞎子一出门,并没回自已的房间,而是自然跟上了张从宣。
“怎么了?”任他搭着肩拉自已前往甲板,青年面上难免还是有些疑惑。
“小宣,”黑瞎子的语气十分严肃,“你那个店员,到底什么来历,是不是奔着你来的?”
“你难道都没发现吗?”
“昨天一晚过去,今天,他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
这话说的,张从宣一时都听得有些无奈。
“小张哥只是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发呆时间长了些。他性格是有些特殊,但人很不错,也不用过分紧张。”
“哟,人很不错,”黑瞎子长叹一声,惆怅之情显露无疑,“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张家都没了,现在这些还活着的张家人鱼龙混杂,可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你那铺子在手里都没捂热乎,才开了几天,怎么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的?”
啊这,张从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正常来说是这样,就游戏任务的设计,他一时半会也真攒不够足够抽卡的奇闻值。
但是,那不是首抽免费嘛。
他抽了,中了,还是SSR,手气就是这么好,这能怎么办?
“我要没算错,他来了还没三天吧?你就觉得自已很了解人家,已经足够交托腹心了?”
黑瞎子继续语重心长,谆谆善诱:“你自已想想,这正常吗?”
青年眨了下眼,很想诚恳坦白:其实哪用得着三天,第一面我都交付信任了。
但是,能对自已说出这样的话,黑瞎子的确是出自一片好心。
人还是要知点好歹的。
别的不提,这种话说出来,要是个不明事理的,黑瞎子苦口婆心一番,可能也就被当成挑拨离间的耳旁风。
过分一点,当场闹掰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自已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这话等于给小张哥上眼药了,稍微心大一点漏出一星半点端倪,黑瞎子绝对落不了好。
怎么想,都是损人不利已的行为。
黑瞎子是个聪明人,完全可以不做这种亏本生意的。
但他还是说了。
这份好意,张从宣心领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防人之心不可无么,”他先是顺着说了一句,接着转为缓和的轻声,“不过,小张哥对我没有恶意,这点你应该也察觉得到。”
黑瞎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就是默认了。
青年笑了笑,继续道:“跟你一样,我愿意相信自已的直觉,也有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所以,不用太担心的。”
他条理清晰,表达明确,话到这里,黑瞎子也无话可说。
都是成年人了,关系好可以提意见建议,对方愿意倾听接受,自然很好;但人家有自已做法,那他还能硬掰着把想法灌到别人脑子里不成?
“你心里有数就好。”他点点头。
话题到这里有些顿住了,张从宣想了下,借此机会,正好问出了那个心存很久的疑问。
“说起来,为什么坚持要那么叫我?”
爱称什么的说法,一听就是随口编的,也就糊弄糊弄呉邪了。
上一次,他问出这个问题,很快就被黑瞎子岔开了话题。但正是如此,更验证了不只是“一见如故”这么简单的原因。
此刻四下无人,仅有海浪拍击在船舷上的哗哗声。
这单调枯燥的节奏,为甲板上的谈话提供了很好的遮掩。
对方不答,张从宣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盯着黑瞎子,直到对方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月光的濛濛微光之下,黑瞎子看得比白天还要清楚许多。
自然便也看得出,在这静默之中,青年神情里渐渐成型的笃定。
再次开口时,便已经近乎陈述。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没失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