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赦死了?
北若卿的脑子里,仿佛只回荡着这句话,北若卿,玉紫赦死了。
这天地,似是瞬间黑了下来,北若卿脚下踉跄了两下,北擎夜一声惊呼,急忙冲上来扶住她,“卿儿!他早已毒深入骨,油尽灯枯!活着,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北若卿记得初见时,她饿的头晕眼花,半个人都泡在水里,可她抬头的瞬间,对上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的瞬间,她便知道,玉紫赦这个人,她这辈子是放不下了。
后来她在京城闹出无数大小动静,无论是得罪了谁,可最终,她都能安然无恙。她知道,她身后,一回头的地方,就是玉紫赦。
当今七王爷,不受宠,可,却令人忌惮。
她受了委屈,他便替他讨要公道。
覆灭穆国公府,苏丞相,以至于火烧万花楼,他蛰伏这么多年,隐藏的势力,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
“卿儿?”
北擎夜看着面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抓着北若卿的肩膀用力摇晃,想要把她摇醒,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北若卿都没有反应。
“啪”的一声,北擎夜一巴掌打了过去,北若卿脑子一懵,忽然回过神来,抬眸,对上北擎夜的焦急的眸子,她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下,问道:“你手疼吗?”
北擎夜一副惊恐状,吓得脸都白了,完犊子,她家妹子好端端的,就这么疯了?
“妹子啊!”
一声干嚎,紧接着,嘴巴里忽的塞进一块什么东西,北擎夜还没反应过来,只纳闷的道了句:“味道有点怪……啊,是三步倒!”
话落,北大公子眼前一黑,‘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北若卿抬起头,径直的往外走,尘风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她走,他便走。
她停,他便停。
北若卿深吸了口气,扭过头,看向尘风,“你家主子若是死了,就让我看到尸体!否则,本小姐绝不相信!”
尘风无奈,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啊!
“主子他……”
“就算是死了,也让他,亲自来见我!”
她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些奇怪。从她醒来到现在,尘风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北擎夜明显在隐藏什么。
尘风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印鉴,递给北若卿,沉声道:“从今日起,七王爷各方势力,听凭王妃调动!”
王妃……
北若卿轻哼一声,淡淡道:“尚未大婚,也不曾冥婚,王什么妃!”
尘风:“啊?”
成婚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北若卿的身子骨好,取出子蛊,倒是无意间将她早些年体内封住的内力逼了出来。北若卿徒手拆门的力气,用尘风的话解释来说,就是内力翻涌,不会运营,于是化作一身蛮力。
蛮力……
北若卿哭笑不得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日一早,尘风拿着一封赏花贴进来。
北若卿初来遂州城,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叫尘风,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除了京城来的这一行人,也就只有玉墨寒了。
而赏花贴上,郝然写着北若卿三个大字。
自己飘逸,入纸三分。
而请帖最后,还写着一句话:北擎夜休得采花!
北若卿一脸无奈的看了眼在旁边用夜明珠打弹珠的北大公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尘风低声解释道:“是清河郡主下的请帖。设宴地点在清河郡主母族本家,盛家。”
盛家?
在京城里,搜集秘闻的时候,北若卿似乎有听说过盛家,只是不知道这个盛家,是不是这个盛家。
听闻当年盛家老太太掌家,族中子嗣不成器,她便做主,过继旁支的子嗣,继承盛家,反倒是令盛家昌盛不已。
盛家的女子,在府中地位比男子要高上许多。不过,这盛家恩重正甚的时候,却集体退居遂州城,辞官的辞官,外放的外放,这番魄力,放眼整个朝堂,想来能做到的,没几个。
北若卿收拾好,准备出发之际,却见小院外,穆锦兮牵着两头毛驴,站在门外,笑着看向她。
她左手边的毛驴,一看见北若卿,突然撒丫子便朝着北若卿冲了过来,‘噗嗤噗嗤’的朝着北若卿喷气儿,北若卿哭笑不得,拍了拍毛驴的脑袋,低声道:“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头毛驴,正是她在京城的那头。
只是,穆锦兮什么时候把它弄来的?
穆锦兮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有人交代,让本郡主务必照顾好你。走吧,在院子里憋了这么多天,今日本郡主特意安排的赏花宴。”
北若卿依旧是一袭男装打扮,模样俊俏,与穆锦兮同时骑驴过闹市,倒是引来无数女子尖叫,有大胆的,还将帕子扔了过来,险些遮住北若卿的视线。
盛家门阀复杂,本家老宅坐落在巷子深处,颇有韵味儿的朱红色大门,古老的建筑,端庄肃穆。
穆锦兮带着北若卿从正门直奔赏花的芳园,一路走,穆锦兮一路解释,“我母妃是盛家的小姐,幼年时,父王觉得我是耽误他独占母妃,所以就把我丢在盛家养了几年。”
北若卿忍着笑,打趣道:“他们必是很恩爱吧?”
“是啊,当年父王出征在即,明知去了可能就回不来,可母妃也只是亲手替他穿上战袍,目送他离开。卿儿,你与我母妃很像。”
穆锦兮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不得北若卿问清楚,两人的对话便被一人的声音打断。
“我当是谁呢?郡主怎么带了个小白脸回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群女子正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一袭蓝色锦衣,神色讥讽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入赘女婿似的,鄙夷,讥讽。
北若卿扯起嘴角,看向了她身后,角落里站着的那道熟悉身影。
艳艳。
那日大闹欢意阁的女子。
似是害怕北若卿认出她来,艳艳垂着脑袋,躲在人群后,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不敢去看北若卿。
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北若卿还没开口,穆锦兮便冷笑着打断蓝衣女子的话,“前日听闻大姐姐出门偶遇一男子,面容俊俏,莫非,也是大姐姐私藏的小白脸?”
这话一出,顿时,众人笑坐一团,唯独蓝衣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羞愤道:“锦兮!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陆公子不过是偶遇!”
“本郡主若是没记错的话,我虽叫诸位一声姐姐,可我也是陛下亲封的清河郡主,诸位见到本郡主,便是这般礼数吗?”
她声音陡然凌厉,蓝衣女子先是一怔,显然是不太习惯突然变脸的穆锦兮。
然而,她身后的女子们连忙拽了债她的衣裳,低声提醒道:“大姐姐,行礼。”
“就是,人家是郡主,哪里能跟我们称姐妹?”
“要当郡主不回自己的王府,倒是跑来咱们盛家摆架子了?”
……
盛艳艳蹙眉,低斥一声;“够了!盛家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她说罢,起身上前,朝着穆锦兮行了一礼,低声道:“锦兮姐姐,今日赏花宴邀请的诸位千金都来了,我先带你们过去?”
她说话间,还不忘朝着北若卿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
穆锦兮微微颔首,“嗯。”
说着,她便要拉着北若卿离开,蓝衣女子却忽的上前,一把拦住北若卿的去路,意味深长的笑了声,“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穆锦兮心中咯噔一沉,北若卿若是暴露身份,只怕又要不安生。
她写的请帖都是亲自送到尘风手上的,应该没被看见吧?
北若卿挑起眉头,淡淡一笑,道:“在下,尘风。”
尘风……
穆锦兮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
蓝衣女子点点头,视线缓缓落在北若卿身后的尘风身上,又问道:“那这位大哥,又是谁?”
陡然被点到名字,尘风本就寒着一张脸,一副取你狗命的模样,此时,女子这么一问,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准备把女子吓走,却不想,北若卿漫不经心的挡在他身前,理直气壮道:“他是在下的朋友,风尘。”
‘噗’……
穆锦兮一口口水险些呛死自己。
风,风尘?
蓝衣女子也同样一言难尽的看着北若卿,错愕片刻,不可置信的盯着北若卿,一言难尽道:“风尘?一个男子,怎能取如此不自爱的名字!”
她眼底的不屑几乎溢了出来,小脸蛋上满是嘲讽。
北若卿突然就乐了,这姑娘,还真是,哪儿来的底气在这儿挑三拣四?
尘风的名字如何,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起来,自爱的姑娘,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接连询问两个男人的名字吧?怎么,姑娘难道是看上我们了?不好意思追求,便想着问个名字,来日找人做媒?”
北若卿此话一出,穆锦兮便笑出了声。
蓝衣女子被北若卿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通红,又怒又恼的瞪了北若卿一眼,一字一句道:“你胡说!本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无耻之徒!”
“哦,女人一般说没有,那就是有。姑娘,你喜欢我,大可直说。不过你放心好了,本公子,绝对,不会,看上你!”
北若卿说完,拉着穆锦兮,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她视线紧紧地盯着北若卿离开的方向,攥紧了手,扭头低声吩咐了几句,一个女子,转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哼,尘风是吧?今日,她就要让他身败名裂!在这遂州城,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