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土匪头子衣衫不整的从屋内被踹了出来,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尘。
众土匪面面相觑,纷纷凑了上去关切道:“大哥,你这是咋了?”
闻言,土匪头子一把捂住脸,嘤嘤切切的捂着脸,爬起来跑了出去。
见状,其他人急忙跟上。
只不过,他们大当家的这副模样,怎么那么像是惨遭迫害的黄花闺女呢?
北府内,重归平静。
北若卿躺在床上,侧头看了刚才从土匪身上扒下来的扎针小人一眼,冷嗤一声,将小人丢了下去。
“想出这种陷害人的法子的人,脑子怕不是有泡吧?”
京城某处宅邸内,某人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后继续看着遂州最新传来的消息,只觉得今夜格外的凉。
再说北府,北若卿躺在床上,窗户大开着,许是方才那些土匪没注意,所以才准备用迷烟放到北若卿。
谁知,北若卿一直都清醒着,早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她将扎针小人随手丢到一旁,仰望着帐顶,睡意朦胧。
月色照入窗内,忽然,一道身影约过窗户,出现在屋内。
北若卿困的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的,她朝着那人笑了下,低声呢喃道:“你怎么才来啊?”
那人无奈苦笑,抬脚朝着床边走去,见北若卿的被子被她踹到一旁,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将被子被北若卿盖在身上,轻声道:“傻丫头,京城这么乱,你回来做什么?”
“他们都说,你死了。那你是人还是鬼啊?还是,我在做梦?”北若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人。
从遂州赶回京城,若是慢悠悠的晃着,需要十来天,若是赶路,也需要个六七天。
若是快马加鞭,快是快,就是消耗人,也消耗坐骑。
北若卿不善骑马,所以一向喜欢骑驴。
那人在她身侧躺下,和衣而卧,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就当做是在做梦吧。“
“玉紫赦……”
北若卿梦呓般的喊了一声,他身后,那人身子一僵,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北若卿,“嗯,我在。”
北若卿像是只小猫似的,踹开被子,翻了个身,钻进那道温暖的怀中,缓缓睡了过去。
窗外,风声微弱,已是夏末,夜色微凉,稍不留神,便会感冒。
待怀中之人睡熟,那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她盖好,缓缓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北若卿睫毛轻颤,似乎是做了个梦,梦中,有她喜爱的人,喜爱的一切。
“傻子,等我回来。”
他说吧,余光一撇,看见床头被北若卿随意丢着的人偶,顿时眼角突突直跳,“你这是打算将自己扎成刺猬么?”
说罢,他捏起人偶,往那人偶里塞了个东西,随后将人偶随意的扔到了床底下,这才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一动,冷不丁的却被一把抓住了袖子。
北若卿的小脑袋在袖子上蹭了蹭,似是不甘心般,哼唧道:“此路是我开,要想打这儿过,留下买路财!”
“哎……”那人长叹一口气,默默的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塞进北若卿的手里。
北若卿果然一把抓住铜钱,满意的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
天边渐露鱼肚白,夜色褪去,金光洒满大地。
北若卿是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的。
一觉醒来,只觉得手心里好像有东西,北若卿张开手一看,却手心里躺着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馒头能买的到吗?”
他摸摸鼻子,起身换了衣裳,正准备叫小鱼儿,却突然想起来,小鱼儿还在后面。
肚子饿的直叫唤,北府的厨子向来准时,可如今大抵是因为查封了的缘故,下人们都被赶到了后院里,整个北府,都显得空荡荡的。
北若卿正琢磨着自己去后厨弄点吃的,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姐姐,太阳要晒屁股了!”
门外,宋桥稚嫩又正经的声音喊出这句话,有种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儿,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你要好好学习的既视感。
胡乱擦了把脸,勉强将自己的鸡窝头收拾好,北若卿起身开门,不等宋桥看清楚自己面前杵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北若卿便一板栗下去,嗔道:“没大没小,太阳现在连毛都没长齐,还晒屁股呢。”
“姐姐,”宋桥忽的脸色一红,垂着脑袋正经道:“姐姐要文雅点。”
“你这是嫌老娘粗鄙了?”
北若卿抓起宋桥手上端着的馒头,一口塞进嘴里,然后一脸骄傲的把手上凭空冒出来的铜板递给宋桥。
宋桥深吸了口气,扶额自我安慰道:“姐姐的粗鄙不是粗鄙,是率性。姐姐是天下最温柔的姐姐,七王爷最喜欢的姐姐……”
小小的人,捂着脑门开始念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是虔诚,说的北若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厨房里不会只有馒头吧?”北若卿一脸生无可恋,说实话,要不是肚子饿了,她是真的不想啃馒头啊。
大概人就是这样,有了馒头之后,便想着吃大米,有了大米之后,便想着吃肉,有了肉之后,便想着减肥。
可惜了,北若卿此时还在想吃填饱肚子的阶段。
宋桥可怜兮兮的摇摇头,道:“厨房里连馒头都没有了。”
“什么?”
不等北若卿惊呼出声,院子外,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人说,你意图谋反,还府中行巫蛊之术?”
一道粉色的身影,从门外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人,不知为何,北若卿看到这副模样,总是不自觉的联想到一副老母鸡带着小鸡游春的画面。
画面就在脑子里这么一闪,北若卿一个没留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长淑的脚步一顿,小脸上瞬间写满了不悦二字。
“北若卿,你笑什么?”
北若卿不动声色的将宋桥护在身后,摸摸鼻子,笑道:“苏长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她可怜?她是丞相嫡女,未来的皇后,更是手握兖州大权,她为何会可怜?
苏长淑咬着牙,面目不复以往的深沉,反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恨意,冷嘲道:“阶下之囚,还有资格觉得我可怜?”
“啧啧,你不可怜啊?”北若卿视线跟扫描机似的,在苏长淑的身上上下一扫,顿时,苏长淑脸色通红,有种说不上来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你说你,长的没我好看,家里没有有钱,心爱的男子还对你视而不见,人生活成你这样,还不够凄惨?”
北若卿每说一句话,宋桥就在身后,一本正经的点头。
七王爷说,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要配合鼓掌,夸赞。
苏长淑眯起眸子,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可偏偏北若卿说的每一点,她都无法反驳。
“不过,苏小姐你有一样比我强。”北若卿长叹了口气,以表示自己对苏长淑的同情。
苏长淑面如猪肝,神情阴骘,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似的,朝着北若卿看去。
北若卿眼睛一眯,一字一句道:“苏小姐的愚蠢,的确要强出我很多啊。”
“北若卿!”
苏长淑脸都气变形了,然而,大局为重,今日她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决不能被北若卿的激将法刺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想到这儿,苏长淑瞬间变脸,又是一副温柔可掬的模样,笑了笑,道:“北若卿,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呢?北家谋逆,有动机,有手段。来人,给我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院子外,侍卫们四散开来,朝着北府各个角落搜寻起来。
东西砸在地上,胡乱翻动的声音不断传来。
北若卿面不改色,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
宋桥紧张的拽着北若卿的袖子,低声道:“姐姐,他们要把咱们家砸了吗?”
砸?她看,苏长淑恨不得一把火把北府烧的一干二净吧。
她揉了揉宋桥的小脑袋,低声道:“乖,咱们家能被人看到的东西,都是赝品,真正之前的东西,岂能给他们机会砸?”
“啊?”
宋桥几乎以为自己耳聋了,北府上下这些摆件,都是赝品?
可,可当初北大公子不是还很随意的拿家里的摆件卖人,还收了不少银票呢。
宋桥的三观,处于持续震惊的截断。
苏长淑看见北若卿身后的宋桥,眸色一闪,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暗线来报,说是七王爷有个小徒弟,甚是用心,难道,就是这个小家伙?
苏长淑踱步走到宋桥身前,看了眼他手里被北若卿啃了一口的馒头,嫌弃的将馒头打落在地,“这种廉价的东西不好吃,姐姐给你个好吃的东西。”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就要递给宋桥。
宋桥模样生的周正,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极了玉紫赦。
苏长淑将糖递过去的瞬间,只见宋桥忽然一巴掌拍了下来,将她手上的糖拍掉,冷声道:“但凡能果腹的东西,就没有好与不好!你个坏女人,不要碰我!”
大概是没料到宋桥是这么反应,苏长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手背上红了一片。
“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苏长淑抬起手就要朝着宋桥打过去。
然而,不等她碰到宋桥,便被北若卿一把抓住了手腕。
北若卿嗤笑一声,不屑的掀起眼皮子,鄙夷道:“苏长淑,没听见人家说了,别碰他!”
她说罢,手上稍一用力,便将苏长淑推了出去。
苏长淑险些跌坐在地,幸好她身后的宫人及时扶住,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不等她发作,北若卿的屋内,两个侍卫手上捏着一个人偶出来,恭敬的递给苏长淑,“启禀苏小姐,找到了北若卿行巫蛊之术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