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北若卿遇刺之后,北凝恩就被禁足在祠堂内罚跪,不得离开半步。
北擎夜多年不管内宅之事,在府中呆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可北若卿受伤这几天,他却寸步未曾离开北府。
将北凝呢晾了两日,她院子外的人,都是北擎夜安排的人。北若卿受伤当晚,北凝恩在自己的床底下被发现,虽说嫌疑可以排除,可前些日子,北府所发生的的事情,北擎夜也都清楚的知道。
从前只要不为过,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北若卿也不喜欢管家。可刺杀这种事,不可原谅!
祠堂里燃着蜡烛,阴森冰冷,跪在里面,似乎能感觉的到阵阵阴风。
北凝恩最是怕黑,天色一暗,她就像独自一人跪在地狱一般。
北若卿,都是因为北若卿!
从小到大,她都是北府的明珠,明明一无是处,却受尽宠爱!凭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北凝恩攥紧了钻头,眼眶通红,垂着脑袋跪在牌位前,小脸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嘎吱”一声,祠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束光渐渐扩散,透了进来。
北凝恩当即扭过头,却对上北擎夜那张清冷的面容。
北凝恩张了张口,“哥哥……”
“姑娘还是叫我北公子,这世上,能叫我哥哥的人,只有我家妹子一人。”
北擎夜漫不经心的走到排位前,随手取了三支香燃上,然后也不拜,直接往面前的香炉里一插。
他瞥了眼桌面上的牌位,一脸嫌弃,“每日里香火倒是给你们供的好,也不见你们保佑保佑我家妹子的。”
他说着,还甚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想必北家列祖列宗在上,要是看见他这幅模样,得气的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这不肖子孙!
北凝恩向来惧怕北擎夜,当年北府夫人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北擎夜就已经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了。平日里在外面都是横着走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混不吝的人,对他唯一的妹妹,却好的让人嫉妒。
北凝恩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咬着唇,可怜道:“北公子,卿儿的遇刺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会蠢到让词语在我房中去刺杀卿儿呢?”
她是嫉妒北若卿,是讨厌北若卿,可她更清楚,北若卿决不能死在她手上。
北擎夜从怀里掏了一条肉虫出来,放在手心里把玩,闻言笑笑:“谁告诉你,本公子今日找你是为了这事儿?”
‘咯噔’一下,北凝恩的心像是被人吊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抓住衣角,北擎夜不是为了刺杀一事,那是……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前些日子,有家丁传出我家妹子跟外面的小白脸有往来,随后这消息就传出去了,闹的满城皆知,我家妹子还为此险些跳了湖。”
北擎夜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清冷至极,像是把人一把拽入阴冷深沟之中,不给人半点喘气的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许是下人从哪里听信了谣言,误传了出去?”
她说着这话,心头砰砰的直跳。
难道她收买下人散步谣言的事儿被北擎夜知道了?
思及此,北凝恩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北擎夜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也是,这种事也说不清楚,可是本公子清楚的记得,跟小白脸往来的书信,可是你亲手所写啊。”
“我……我一时糊涂,但是我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谋害卿儿啊。”
北凝恩泣不成声,浑身颤抖,跪在冰冷的蒲团上,不敢抬头看北擎夜一眼。
“谋划女儿家的清白,与谋杀有何两样?北凝恩,我倒是不知我北府,还养了一头白眼狼!”北擎夜忽然语气一沉,瞬间,整个人气势陡变,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北凝恩匍匐在地,“我真的不知情……北公子,难道你就认定了所有跟卿儿有关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吗?若是你当真看我,何必留着我,将我送入大牢岂不一了百了?”
死不承认?北擎夜的意料之中。
他似笑非笑,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漆黑的眸子像是一道寒潭,他看向北凝恩,忽然间笑了起来,声音讥讽道:“有我母亲的遗愿在,你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
北夫人离世之时,有过交代,除非北凝恩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账事来,否则北家子弟,都需善待她。
这也是北擎夜这么久放纵北凝恩的原因。
祠堂里,烛火跳动,‘滋啦滋啦’的响着,像是来自无形中的一道催问符。
跪在这里,好像面对着北家的列祖列宗一样。北凝恩心中一阵发虚。
她仰起头,想去拽北擎夜的衣衫,然而北擎夜却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道:“卿儿说过给你三次机会,你已经用过两次了。望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烦躁的看了眼一旁还没烧完的香烛,突然将香烛拽出来折断下面的一截,然后将剩下的再重新插入香炉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心意到了,本公子赶时间,祖宗们见谅啊。”
说着,北擎夜拍拍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忽然一顿,侧了侧脑袋,“差点忘了,好好跪着哦,卿儿什么时候痊愈,你什么时候起来,就当做是……你给母亲尽孝了。”
北若卿胸口的伤养了十来天,好歹是不疼了。
受伤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谁要杀她?杀了她又有什么好处?
北小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归结为一个原因:有人在背后嫉妒本小姐的长的帅!
“小姐,这几日总有个小孩说要找您,都被门房拒绝了。”
小鱼儿端着药进来,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儿。
别看小鱼儿平日里不吭声的,但是府中大小事务,几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连洒扫的陈叔每天方几个屁,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北若卿漫不经心道:“什么小孩?难道是我爹在外面的私生子?”
北小姐话音刚落,小鱼儿便欲哭无泪的打断她:“小姐!老爷对夫人,那是情比金坚,断然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子的!”
“这种事谁知道呢,哪个豪门没几个私生子?放心吧,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去灭口的。”
要是真的有,别说是她了,估计就连她家哥哥都会主动敲锣打鼓的把人接回来,继承假唱。
那天被她压塌了的墙头下面,就藏着某北公子离家出走的家伙。
坑刨在墙头下,时间久了,就塌陷了,结果碰上倒霉的北若卿,一靠,倒了。
小鱼儿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小姐别怕,鱼儿这辈子都是您的人!”
北若卿倒是笑了。她起身,朝着桌子旁走去。
这些天因为受伤,断断续续的画了几张漫画,可以连载。
她画的东西,这个朝代应该没人能模仿的出来。
小鱼儿满脸震撼的看着桌面上的画,“这小老虎为什么要咬人啊?”
北若卿垂眸,淡淡道:“因为有人伤了他最在乎的人。”
在善良的人,被逼急了,总会咬人。
小鱼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主仆二人正对着最新出的画议论,院子外,小厮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门外有个小孩非要见您,怎么赶都赶不走。”
“小姐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小鱼儿拎着裙子出去,气势十足。
那小厮连连点头,“是,小人记住了。”
他正要转身出去打发了门外的小孩,谁料,北若卿却突然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叫住小厮:“等一下,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