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小院的院子内,玉紫赦绷着脸端坐在矮凳上。身侧,北若卿死死缠在玉紫赦身上,已经饿得翻白眼了,饶是到了这般田地,北若卿脑子里还不忘占美男便宜。
人之将死,好色无罪。
一屋子的人早已被尘风带来的人清理干净,押在门外了。
小鱼儿见北若卿和玉紫赦亲近,心中欢喜,于是便将玉长生和宋桥一胳膊肘拐走了,生怕这两个熊孩子打扰两位主子亲近。
宋桥他阿嬷拿着一个油纸包从厨房出来,“小姐莫嫌弃,这是早间小桥去买的酥鱼,小姐先将就用些?”
北若卿脑子里一团浆糊,饿的浑身发软,连瘫烂泥都不如。对阿嬷的话毫无反应。
玉紫赦蹙眉,将酥鱼接了过来,“多谢。”
说完,他撕下其中一块喂到北若卿嘴边。
这酥鱼味道香醇,不过分量却不多,只够一人吃。
见北若卿不动,玉紫赦挑起眉头,淡淡道:“不是饿了?”
饿过了头,北若卿此时眼前一片花白,就连看玉紫赦,都是两个晃荡的人影。
她甩了甩脑子,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嗯,软软的,还挺香。
北若卿咂咂嘴,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含糊不清道:“好吃。”
“北若卿!”
玉紫赦倒吸了口冷气,咬牙切齿的瞪着死死咬住自己手指的北若卿,脸色铁青。
这个女人,是要翻天了吗?
北若卿迷迷瞪瞪的抬起头,一脸懵逼,饿晕菜了,“叫老娘作甚?”
玉紫赦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松口,吃肉!”
“啊……”
玉紫赦的手指得救,连忙将酥鱼塞进她嘴里,一张俊美的脸蛋上,写满了嫌弃。
身侧,阿嬷垂下脑袋,掩唇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的动静,玉紫赦一怔,扭头看去,“您笑什么?”
阿嬷清了清嗓子,高深莫测道:“我笑北小姐要吃的,不是肉。”
不吃肉?
回想起以往北若卿发颠儿后的模样,玉紫赦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啃骨头?
阿嬷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啊,还是年轻。想当初我家老头子追我那会儿,可不是也整日里想吃肉么,最后这才把我追到手。”
吃肉?
跟追媳妇有什么关系?
清心寡欲二十多年的七王爷瞬间愣住了。
是他才疏学浅,未曾理解其中奥妙?
将一包酥鱼喂完之后,小鱼儿和玉长生带着从外面买来的肉不紧不慢的赶了回来,此时,北若卿已经吃完了一包酥鱼,倒在玉紫赦怀里酣然大睡。
传说中的吃饱了就睡,说的就是她。
玉紫赦无奈,只得将人先抱上马车,这才再度进了院子。
只不过这次,除了阿嬷和宋桥,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暗处不知道有多少护卫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方圆百米之内,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苍蝇飞进来了也活不成,得被冻死。
院内,气氛凝结成冰。
阿嬷跪在地上,一改方才的慈善,跪地的姿势端庄,倒像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般。
“七王爷缘何如此?”
玉紫赦背对着阿嬷,闻言轻哼一声,淡淡道:“私藏皇子,你可知罪?”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
地上所跪之人,当年在宫中当过差,还在柔贵妃身边伺候过,姓孙。
那日北若卿初见宋桥之后,他就曾派人查过这祖孙二人,不过祖孙二人身家干净,并未查出什么。可后来宋桥亲自上门道谢,他亲眼见过宋桥,发现这孩子与柔贵妃竟有八分相似。
柔贵妃生于书香世家,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尤擅丹青,当年也是因此被召入宫中而得宠,后来先皇后逝世,柔贵妃获罪,被投入冷宫。之后柔贵妃怀的孩子,谁也不知下场如何了。
只是这孙氏,曾受过柔贵妃的恩惠,今日一见,玉紫赦心中便确信了宋桥的身份。
闻言,孙氏面不改色,依旧坦然,“七王爷说笑了,我家小桥身份卑贱,怎会是皇子?”
“你可以不承认。不过前几日冷宫失火,柔贵妃命丧火海,死之前她曾提起过一种毒药,你猜若是本王执意追究当年给母后下毒之人,陛下会不会阻拦?”
此话一出,孙氏瞬间脸色惨白,垂下脑袋掩去眼底的慌乱。
玉紫赦倒也不着急,静候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孙氏大概知道自己拗不过玉紫赦,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小桥如今对王爷并无威胁,日后老奴也绝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王爷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玉紫赦沉下脸,一字一句道:“杀母之仇,本王难道不该?”
玉紫赦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他在人前,永远戴着一副面具,这面具跟着他年头越久,便形成了习惯。也只有北若卿,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面具撕开。可此时,他眼底的杀意已然溢了出来,藏都藏不住。
孙氏急忙跪着上前,颤声道:“王爷,贵妃当年也是受人所迫,更未曾想到那毒药竟是用在先皇后娘娘身上啊。”
“即便如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王爷,王爷您不可啊!小桥无辜,对此事并不知情,况且,况且北小姐对他甚是喜爱,您若是杀了小桥,必会伤了北小姐的心啊!”
孙氏所言,倒是一针见血。
北若卿对宋桥,确实很好。尤其是看宋桥的时候,那眼神,满是关爱。
一个人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
玉紫赦垂下眸子,漫不经心道:“若本王要用你一命,换他呢?”
杀人偿命,为母报仇,他就算是真的杀了宋桥,也说得过去。只是,说到底宋桥不过是个孩子,且,北若卿疼他。
孙氏闻言,面上一喜,毫不犹豫道:“老奴愿意,只要王爷愿意放过小桥,老奴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玉紫赦抬头看向远方天际,阖上眼,自言自语道:“天干物燥,最适合放火了。”
……
这日,京城城南一处民宅失火,听闻宅子里的祖孙二人都被烧死了。
百姓们议论惋惜之余,又被茶楼里新出的八卦吸引了注意。
听说北小姐今日街头,欲对七王爷不轨,又被扔下了马车。
这种八卦,纵然已不算稀奇,可百姓们还是津津乐道。
“这回,必然是啃了七王爷的脖子!”
“放屁!我猜定是摸了七王爷的小手。”
“北若卿那色坯,摸小手?幼稚,她必然是占了七王爷的大便宜,这才惹恼了七王爷。”
北府内,玉紫赦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尘风从门外进来,抱拳恭敬道:“已经安排妥当了,孙氏已经出城,沿途有咱们的人暗中护送,到了南方,属下也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主子放心。”
“嗯。”
玉紫赦情绪不高,声音听着似乎有些低沉。
尘风皱起眉头,补充道:“那几人,属下已经按照主子吩咐,让他们照着主子的话禀给幕后之人。”
玉紫赦揉揉眉心,“知道了。”
尘风担忧的看向玉紫赦,知晓他是心中憋闷。
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哄人啊?
尘风头疼不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自从先皇后去世后,玉紫赦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旁人不清楚他自是清楚。
他遭遇的刺杀,比吃得饭都快多了。
也就是这些年,北若卿缠在玉墨严身后后,那人对他的关注倒是少了不少。
他家主子这么多年来,实在是不容易。
“主子,要不属下给您找个人解闷?”
尘风话一出口,瞬间又后悔了。
他倒是忘记了,自家主子不喜与人亲近。
玉紫赦揉着眉心从桌子上抓起酒壶,面无表情道:“不必,出去。”
“北小姐说,喝酒需要有乐子,主子可需要点什么乐子?”
尘风有限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一句安慰人的话。
毕竟他向来只会杀人。
玉紫赦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转开视线,“滚。”
尘风一怔,委屈的点点头,“是。”
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然后果断朝着北若卿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北小姐,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