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街头巷尾传遍了北若卿和玉紫赦青楼春宵一夜的消息。
北若卿人在家中坐,外面的唾沫星子都险些淹死她。
次日一早,茶楼里新出的册子里又更新了一条消息,京城惊现一貌美女子,宛若仙人,姿容艳丽,不可一世。
这消息一出,瞬间,整座京城的人都来了兴致。
女人听闻这消息,嫉妒!天下竟还有比老娘更美的女人?瞧瞧去!
男人听闻这消息,激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可耻。瞧瞧去。
茶楼为了证实这一言论,还附上了一幅画。
画上,一没人临窗而坐,身形高挑,貌美如花,的确是美的不可方物。
此画一出,便遭了疯抢。
丞相府内,苏长霜捏着丫鬟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画像,目光阴骘,神情阴沉至极:“去查,这女子是谁!”
丫鬟连忙应声出去。
人还没走出去,身后,便传来易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好不容易坐稳,本以为第一美人的称号也是志在必得,如今这女子的出现,搅乱了她的一盘好棋!
京城茶楼中,有说书的,有唱曲儿的,却唯独比不上这一家卖册子的。
此时北若卿正坐在茶楼雅间内,楼下抢册子的人抢的热火朝天,雅间内,北若卿和穆锦兮相对而坐,北小姐一脸坦然,穆锦兮满脸笑意。
“七王爷可是个香饽饽,你得罪了全京城的女子,还敢出门溜达?”
北若卿哭笑不得,无奈的摊摊手,“我不出门,她们就不会上门了吗?”
今日一早,据小黄门说,有不知名的女子在北府门前放了一盆狗血转头就跑。
她就奇了个怪了,放头暗器毒药想弄死她的,她都能理解。可放狗血是几个意思?
当她是邪祟吗?
怎么不找几个和尚到北府念咒!
更可笑的是,不少胭脂水粉铺子,此时都拒绝卖脂粉给姓北的女子了。
她北家富可敌国,有钱还他么买不到一盒胭脂了?
单纯,幼稚。
穆锦兮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道:“你倒是心大。我听说这家茶楼卖的册子,一册难求。”
一册难求倒是不假,这生意初做,铁倾城虽然加了几批印刷,可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北若卿还是可以压制了一下数量。
每日先到者得之。
即便是有人想抄袭册子的内容,用以换钱,可北若卿这儿的消息更新速度太快,往往不等其他人的册子印刷出来,北若卿这边的册子内容就更替了。
闻言,北若卿抿了口茶,没说话。
“你有所不知,我听说这家茶楼的掌柜的,是个女子,你说是个怎样的女子,才能有这样的头脑,想到这种赚钱的法子?”
穆锦兮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
她一向对那种能够特立独行的女子另眼相看,如今得知茶楼是女子开的,自然是心中好奇。
不过,这茶楼自北若卿盘下之后,出面打理的人便一直是铁倾城。
铁倾城此人生的妖孽,被误认为是女子,也是在所难免。
北若卿淡淡道:“消息传播,并非单单是为了赚钱。”
也为了有朝一日,若是有不公之事,紧迫之事,随时能够将重要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能为天下之人尽一些心力。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在这个朝代,犹如洪水猛兽。她北若卿,就是要扼住猛兽的咽喉,让它能够为天下人所用。
别看今日是八卦,早晚有一日,它会成为民之利器。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穆锦兮也不一定会明白。
她勾起嘴角,看了眼穆锦兮,笑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去品尝美食么?怎么就坐这儿喝茶了?”
“哦,对!”
穆锦兮一拍脑门,指着茶楼对面的一处酒楼,神秘道:“那家酒楼,招牌菜是八宝鸭,可你不知道,其实他们家做的最好吃的,是那道鹌子羹。”
顺着穆锦兮的视线看去,北若卿微微挑了挑眉,心道:它家最好吃的不该是芙蓉糕么?怎么是鹌子羹?
两人说着便一同下楼,准备先去满足一下肚子。
可她二人刚走到酒楼门前,酒楼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和摔砸东西的声音。
“你们这儿的菜有问题吗,我家爷刚才还好好的,吃了你这儿的菜就上吐下泻,说,你们是不是故意下毒,想要谋害我家爷?”
一中年男子手握着剑,气势汹汹的拎着掌柜的衣领,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掌柜的,双目赤红,似是要吃人。
掌柜脸上堆着笑,不卑不亢的对上男子,“这位爷,您就算是给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谋人性命啊。”
“你还死不承认?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家爷平白无故的陷害你?我家爷可是将来要高中的状元的人,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是是,您说得对,穆公子既然吃了小店的饭菜不舒服,不知可请了大夫?草民愿赔付所有医药费,另外,这是一百两银票,权当是草民给穆公子赔罪了。”
“什么?一百两银票你就像打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缺银子的人吗?今日,我就是要为我家公子讨个公道!黑心店家,妄想谋害我家公子性命,谋划不成,竟还想用钱了事?大家都来看看啊,黑心店家害人性命,丧尽天良啊!”
男子扯着嗓子便开始喊了起来,不多时,便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对面正是茶楼,此时茶楼里的百姓纷纷过来围观吃瓜。
更有眼红这家酒楼生意者,落井下石,在一旁小声嘀咕。
掌柜的满脸通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北若卿与穆锦兮对视一眼,便从对方眼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穆锦兮一抹鼻子,扒开人群挤了出去。
北若卿看了眼酒楼内的男子,面上一愣,云淡风轻的走了进去。
“这位大兄弟说的对,这种谋人性命的黑心店家,的确该公之于众。”
她一袭红衣,翩然而至,墨发如瀑,面若桃花,明媚动人。
北若卿一出现,不少人都看呆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以为自己见到了九天仙女。
直到北若卿一脚踩在板凳上,众人这才梦想幻灭。
粗鲁,仙女怎会如此粗鲁?
掌柜深深的看了北若卿一眼,然后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倒是那持剑的男子,一听有人附和自己,瞬间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似的,瞬间膨胀起来。
“科考在即,我家公子要是因此误了大事,你们赔得起吗?”
“今日,我要替我家公子和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讨个公道!”
男子说着,忽然拔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一剑劈了酒楼前的牌匾。
那金灿灿的牌匾应声砸落在地,‘砰’的一声,激起灰尘无数。
百姓们纷纷后退,免得无辜被伤。
掌柜的眼眶红了红,却仍旧那副不卑不亢样,“这位大爷,您家公子既是在我这酒楼吃坏了身子,不知是不是应该前来对峙一二,也好商量如何处置这事儿啊。”
“对峙?就凭你也想让我家公子亲自跑一趟?”
男子鼻孔朝天,趾高气昂道。
这情景让北若卿想到了早起打鸣的公鸡,越是叫的不响亮的,越是喜欢昂首挺胸。
掌柜的低下头,语气平静道:“可若是公子不来,此事也的确很难说清啊。”
“好你个黑心肝的,你的意思是,我家公子没被你害死,这事儿就算不得真?”
男子抬起胳膊就要动手,凶神恶煞的。
可他手尚未落下,手腕忽然一凉,一道力道将他的动作止住。
“谁敢拦老子!”
男子猛地回头,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眼眶上突然一疼,一只拳头狠狠的砸了过来,将他一拳头干翻在地。
北若卿云淡风轻的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这位大哥,你可知你方才砍的牌匾,是谁题的字吗?”
“老子管它谁题的字!比起我家公子,一块牌匾又算的了什么?”
男子看清北若卿的模样,捂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竟敢打老子?老子今日要你好看!”
老娘本就好看,还用你夸?
北若卿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胳膊搭在膝盖上,撑着身子,幽幽道:“辱骂皇室,罪加一等。”
“皇室?你?你算皇室哪颗葱?”
男子喊完,抡起拳头便朝着北若卿袭去,拳风凌厉,来势汹汹。
北若卿眉头一皱,身子一侧,避开了去。
掌柜脸色瞬间惨白,急忙上前,“小主子您没伤着吧?”
小姐二字一出,男子动作顿了顿,“你就是北府千金,北若卿?”
北若卿眉头一蹙,看来这人不是来找茬的,而是受人指使,来找她的茬儿的。
这家酒楼乃北府名下产业,只有少数人知道。
北若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下巴一扬,问道:“你是穆府养的?”
什么叫穆府养的?
又不是狗!
男子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乃穆前公子贴身随从。”
木钱?
这什么名儿啊?
先是木有,然后是木钱,穆国公府家也太惨了吧?
北若卿捂着脑门,无语道:“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叫木棍?”
男子一听,当即吹鼻子瞪眼,“放肆!国公爷的名讳,岂能直呼!”
北若卿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道:“穆国公的名讳,还真是别具一格。说罢,你家公子想怎么办?”
酒楼里此时空荡荡的,一楼大堂里能砸的东西也都被砸的差不多了,满地狼藉。
北若卿往大堂里一坐,小儿和酒楼里管事儿的便都自觉的站在她身后,排排站。
男子得意一笑,淡淡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这酒楼做出的东西有问题,必是厨子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便将厨子交给我家公子发落,酒楼关门歇业,我家公子何时好起来,这酒楼何时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