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这儿的厨子都是多年的老人,绝对没有问题啊。”
京城之中,酒楼林立,想要存活下来并不容易。若真是把厨子交出去,那就相当于自断双臂。更何况,要是她真将厨子交出去息事宁人,只怕是会寒了人心。
北小姐向来护犊子,更何况别人都骑到她头上了。
她一抬手,打断掌柜的话,“我若是不呢?”
男子冷笑一声,“不?我家公子若是追究下去,北小姐就不怕摊上事儿吗??”
北若卿冷笑两声,幽幽笑道:“只怕摊上事儿的,是穆前。”
“北小姐什么意思?”
男子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北若卿看了眼屋外,无语道:“郡主,外面的太阳晒得舒服吗?”
算算时辰,从酒楼到国公府抓人,再从国公府到酒楼,这时间怎么算都差不多了。然而,北若卿话音落下,门外依旧空荡荡的,别说是个人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男子顺着北若卿的视线扫了一眼,讥讽一笑。
当今皇室郡主都这么无聊的吗?
北若卿哭笑不得,故意大声吩咐道:“去准备一碗鹌子羹。”
她就不信了,就这样,穆锦兮还能忍得住。果不其然,厨子还没转身,一道身影便一道光似的窜了进来,“一碗不够,两碗!”
说罢,穆锦兮笑着凑到北若卿跟前,“你交代的事儿都办妥了,哎,这鹌子羹能每天送一份到本郡主府上吗?”
北若卿:“……”
这穆锦兮是饿死鬼投胎么?
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解决穆国公府的事儿。
北若卿敲了敲桌子,“我已经去请太医院医政大人去替你家公子诊治了,所有费用,本小姐全力承担。不过,既然穆国公要伸冤,本小姐倒是毫不介意此事去陛下面前说个清楚。我北家,绝不推卸责任,更不背锅。”
“你别以为能吓唬我!”
北若卿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他若是有理,那便明日见。他若是心虚,那便三跪九叩,到我府上赔礼道歉。”
“北小姐这是要仗势欺人了?”
男子脸色难看至极,心中已是明了,今日这任务是完不成了。他做好准备,正要脚底抹油开溜,可人刚跑出去,一人黑着脸突然出现在门外,抬起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北若卿一抬头,就看见尘风神情不善,一脚踩在那人的胳膊上,回眸道:“王爷吩咐,打坏了,北小姐担着。”
北若卿:“……”
从酒楼离开后,北若卿与穆锦兮便各自回府。
北若卿再三保证,以后每日都有鹌子羹送去她府上,她这才放弃了暗探国公府的念头。
虽然穆国公府找茬的手段低级,可事关北府名下产业名声,北若卿就是绝不可能退让的。
北若卿前脚刚回府,见院子黑漆漆的,她推开门,唤了声:“鱼儿?”
屋内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奇怪,小鱼儿每日里都在家里看宅子,即便北若卿半夜起来去撒尿,她都能准确无误的比她早睁开眼。
北若疑推门进去,顺手从门外抄起一根棍子,北府家大业大,该不会进贼了吧?
北府下人不多,加上北擎夜长时间不在府里,北若卿身边又跟着小鱼儿,因此这院子里也没个旁人。
北若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正要进屋,门后,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还不等看清那人模样,北若卿举起棍子便是一顿暴揍。
“大胆贼人,老娘的屋子你也敢擅闯!金银财宝这种东西老娘会放在屋子里吗?”
“就算是觊觎老娘美色,不知道先在屋里放点药吗?弄弄气氛不会吗?”
“妈耶,该不会是刺客吧?谁家请的刺客,业务能力这么差,价钱得多便宜?”
她连番炮轰,手上动作不停,那人被揍的抱头乱窜,嘴里嗷嗷的叫唤着,好像是在叫什么嫂嫂?
北若卿打人的动作一顿,定睛看去,“是你?”
屋内那被揍的抱头乱窜的人,不是玉长生又是谁?
一盏茶后,屋内,玉长生可怜兮兮的坐在桌子前,委屈巴巴的道:“嫂嫂,疼。”
“现在知道疼了?谁让你做贼的?”
北若卿一声冷哼,抬手在玉长生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用的劲儿不小。
后者急忙捂住脑袋,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道:“嫂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啊?”
北若卿愣了下,一脸懵逼道:“怎么了?”
玉长生绞着手指,委屈道:“嫂嫂都教宋桥画画,却不教我,嫂嫂偏心。”
“额……”
关键是,你也没说你要学啊。
北若卿无语,揉了揉玉长生的脑袋,没好气道:“小毛孩子,还挺小心眼。”
她随口一说,却见玉长生垂下脑袋,“七哥偏心,现在都亲自教导宋桥读书识字了,嫂嫂还教他画画,只有我没人疼没人爱,就是地里的小白菜。”
玉紫赦亲自教导宋桥读书识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诡异?
北若卿挑起眉头,紧张道:“你说,你七哥不会对宋桥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玉长生闷闷不乐,撑着下巴哼唧道:“七哥说,宋桥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宫外无人管教,怕他变成一棵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
有这么说人家小孩儿的吗?
北若卿哭笑不得,正要反驳,脑子里却灵光一动,等一下,一个人在宫外无人管教?
什么意思?
宋桥不是有个阿嬷么?
想到这儿,北若卿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两天宋桥每日都到北府来,她也就没问,那日之后,她阿嬷如何了?
想到这儿,北若卿当即起身往玉紫赦住处赶去。
玉长生吸吸鼻子,“哎,怎么就没人担心本皇子长成一棵歪白菜呢?”
玉紫赦院子外空无一人,暗卫们早已习惯了北若卿来找自家主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了。
屋内,尘风正在禀报今日酒楼之事,两人神情皆严肃不已。
“穆国公?他是活腻了么?”
玉紫赦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眼底一抹寒意一闪而过。
尘风蹙起眉头,为难道:“可穆国公如今正得宠,想与北府联姻,也在情理之中。”
“联姻?他分明是另有所图,”
“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穆国公对北府有别的目的?
玉紫赦话题一转,忽然问到:“要杀孙氏的绑匪,可问出了什么?”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说是有人给了银钱,要取两人的命。只是那日不巧,小殿下与宋桥一同回去,他们不认得小殿下,于是便将人一同绑了。属下斗胆猜测,此次绑匪许是与宫中那位有关。”
玉紫赦轻哼一声,云淡风轻道:“那便暗中送一份礼给那人。”
也好给她个警示。
“是。”
尘风淡淡应了声,心下了然。这种事儿,根本不必多问,他明白怎么做。想了想,俯身贴在玉紫赦耳边,低声道:“主子,宋桥之事,可要禀告圣上?”
不等玉紫赦回话,‘哗啦’一声,北若卿一把推开门,张开便问:“玉紫赦,我问你件……”
话没说完,北若卿便看见与玉紫赦交头接耳的尘风。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夜黑风高,两个大男人凑在一块,还是卧房?
这就差熄灯了啊!
北若卿顿时两眼瞪大,抬手挡住眼珠子结巴道:“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了,二位继续啊!”
说着,她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看多了是要长针眼的!
尘风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疼,整个人被自家主子拍了出去。
北若卿耳朵动了动,心中暗自鄙视道:渣男,翻脸无情!
刚才还卿卿我我,现在就动手打人?
“过来。”
玉紫赦声音一冷,抬头看了她一眼,顺手将桌子上的一幅画遮住。
北若卿磨磨蹭蹭,像是腿上绑了一个铅球似的,一步步的挪了进去,嘴里哼哼唧唧的骂道:
“渣男。”
“你说什么?”
玉紫赦倏地抬头,目光落在北若卿身上。
也不知为何,北若卿总觉得这眼神像极了饿坏了的白眼狼盯上了一口五花肉。而她,就是那块倒霉的五花肉。
北若卿没好气道:“我说七王爷好帅。”
帅是真的,北若卿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呢。
反正夸夸人也不会死。更何况,白日里穆锦兮来搬救兵,玉紫赦这厮也没挟私报复,还让尘风去棒忙,算起来,玉紫赦这厮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恶。
北若卿这么一想,心中便安慰了许多。
闻言,玉紫赦冷哼一声,道:“何事?”
话音冷淡,不辨息怒。这人是复读机么?
北若卿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在软塌上坐了下来,“你对宋桥到底什么心思?直说吧。”
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真的以为玉紫赦要将宋桥送进宫去。但是玉紫赦这货对自家亲弟弟都能直接扔出去,对宋桥却这么好,怎能不让人怀疑。
难道,这货想跟自己抢徒弟?
莫不是,他想把宋桥当儿子养,以全他此生不能为人父的遗憾吧?
想到这北若卿不禁怜悯的看向玉紫赦,暗自摇摇头,哎,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手段实在是卑劣。
见北若卿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摇头的,一看脑子里就没想什么好东西,玉紫赦深吸一口气,忍住将北若卿扔出去的冲动,冷声道:“身为未来王妃,说话注意些分寸。”
“你也说了是未来王妃,这八字儿都还没一撇,现在就要求我注意分寸,为时过早吧?”
北若卿轻飘飘的将话对怼了回去,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
玉紫赦一口气堵在胸口,手上杯子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想退婚?”
“也不是不行,看老娘心情。”
北若卿云淡风轻,把退婚说的跟买白菜似的。
玉紫赦一张脸瞬间布满冰霜,眸子里仿佛燃起了一团小火苗,一拍桌子,怒道:“北若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知道知道,你放心,鸠占鹊巢非长久之计,早晚本小姐是要给尘风挪位置的。”
玉紫赦气的脸都绿了,拳头紧握,骨节泛白,恨不能将北若卿的脑子敲开好生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玉紫赦面色沉重,视线紧紧地盯着北若卿,半眯着眸子质问道:“是谁告诉你,你鸠占鹊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