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大清早的,任谁一睁开眼看见这副模样,都得吓一跳。这眼神,好像她是半夜爬了良家女子的床然后还拎起裤子假装失忆的禽兽一样。
关键是,北小姐她,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啊。
这真是冬雷震震夏雨雪,北小姐冤死了。
见小鱼儿还瞪着她,北若卿深吸了口气,睡意丢了一大半,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调侃道:“怎么了?你这是昨天刚看上的少年郎跟人跑了?”
这也不能啊,小鱼儿若是看重了少年郎,还不得把直接绑了扛回来。
毕竟当初她给自己支招的时候,就双手支持自己把玉紫赦敲晕了扛走。
小鱼儿又好气又好笑,红着脸跺脚,“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是说,你昨天夜里怎么被七王爷给抱回来了?大好时机,关键时刻,您怎么就掉链子了呢?”
“你是说,玉紫赦抱老娘回来的?”
北若卿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玉紫赦能有这么好心?哼,大尾巴狼。
北小姐的老脸瞬间一片通红,一股热气儿从脖子里蹭的一下窜了上来,直冲脑门。
真是见了鬼了,她都一头老牛了,至于么?心怎么还扑腾扑腾跳呢?没出息!
小鱼儿点点头,认真道:“是啊,奴婢心里想着,小姐跟七王爷都到了这般地步,怎么就晕过去了呢?哎……”
一声幽幽长叹,像极了后宫里看尽秋风落叶操碎心的老嬷嬷。
北若卿倒吸一口气,有种花黄大闺女嫁不出去遭嫌弃的既视感?等等,这话不对啊!
北若卿挑眉,不解道:“我跟他到什么地步了?”
小鱼儿红着脸,意味深长道:“小姐,昨天夜里,七王爷院子里的春风,吹的可还舒服?”
春风?玉紫赦的院子除了刀锋,就剩下嗖嗖的冷风!
北若卿轻哼一声,白了小鱼儿一眼道:“冷静点少女。老娘跟玉紫赦那大尾巴狼不共戴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这小脑子里装的都是春风吗?也不怕吹成脑震荡。”
小鱼儿吐吐舌头,擦了擦眼睛,“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您别灰心,还有机会的。”
灰心?
灰个祖宗。
北若卿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道,“傻丫头,近水楼台易感冒,得什么?走,今日还有硬仗要打呢。”
昨日酒楼之事出后,穆国公府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说上门要公道,更将那位被投到大牢里的忘到了脑后。按理说,穆国公应该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午时不到,外面便传来了消息。出事了。
“你是说,酒楼十位大厨,昨天夜里都被打断了胳膊?”
北若卿拍案而起,气的脸都绿了,“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给老娘站出来!”
她北家的人也敢动!
小厮红着眼,哽咽道:“那些人都蒙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但是咱们酒楼近日,除了穆国公府也没得罪旁人。”
这个答案,倒是不出乎意料。只是北若卿怎么都没算到,这么下作的手段,穆国公居然都会用。
北若卿咬紧牙关,冷静道:“管家,重金请京城最好的大夫到几位大厨家里亲自照料,无论花多少银钱,人一定要治好!另外,每位大厨在家养伤期间,薪俸双倍。转告他们,他们所受的委屈,本小姐一定给他们讨回来!”
饶是气的想打人,可北若卿的吩咐依旧稳而不乱,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
若是北大公子在此,今日就要提着棍子直奔穆国公府去揍人了。
管家连连点头应下,心中感慨刚过,便见北若卿撸起袖子,一招手,“小鱼儿,抄家伙跟老娘走!”
“是!小姐,扫帚鸡毛掸子绣花针,带哪个?”
北若卿虎虎生风的脚步生生顿住:“去抄一个凶猛的!”
不多时,北若卿骑着小毛炉立在穆国公府门前,小鱼儿扛着两只锤子,背上背着一个包裹,气势汹汹的跟在北若卿身后。
穆国公府内,小黄门从门缝里看了眼,转身继续喝着小酒,丝毫不把门外的人放在眼里。
小鱼儿撸起袖子,“小姐,冲不冲?”
冲什么冲?这种情况,当然是要砸了!
北若卿抬起手,还没动作,小鱼儿忽然抄起锤子,‘啊’的一嗓子,举着锤子朝着大门砸了过去。
北若卿:“我去,姑娘神勇啊。”
只听‘砰’的一声,两只锤子砸在穆国公府大门上,那大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北若卿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哭笑不得。
这丫头怎么不把自己团成一个炮弹砸进去呢?
府门内,传来小厮的嘲讽声:“北小姐,国公爷今日不见客,您省省吧。”
不等北若卿说话,小鱼儿便骂道:“狗东西,你们国公爷怕不是做贼心虚,没脸见人吧?”
小厮冷哼一声,用凳子将门抵上。
小鱼儿回头,可怜兮兮的眨眨眼,“小姐,奴婢砸不开。”
北若卿摇摇头,翻身下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宝贝,这门做错了什么?你何必跟一块木板生气?这样,你先去帮我跑一趟,买些礼物送来。”
买礼物?
这都什么时候,还买礼物。
然而,见北若卿意有所指,小鱼儿恍然大悟,连忙点点头,捡起锤子往肩上一扛,立马脚下生风,按照北若卿的吩咐去买东西去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
今日风清云朗,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休憩房屋的好日子。
北若卿叹了口气,拎起裙子,“本小姐诚信拜访穆国公,还请代为通报。”
反正传不传报结果都一样。
北若卿心底冷哼。
门内的小黄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通报过了,不见。”
北若卿又往前走了一步,活动了下手腕,“我瞧着国公府的大门似乎是坏了呢。”
“怎么可能?国公府的大门,就算是三头牛都撞不开。
小黄门话音刚落,大门忽然动了两下,几粒灰尘从门上落了下来,还有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一个不留神,从门上摔了下来。
小黄门僵着半边身子转过身,突然,‘砰’的一声,大门应声砸在地上,激起满地灰尘。
那小黄门运气不错,很荣幸的被大门砸在了下面,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门外,北若卿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进去,咂咂嘴感慨道:“这门不错,懂事儿。”
说完,她便熟门熟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跟进自家茅厕似的。
穆国公府的人原本以为大门紧闭就万事大吉,谁知道这大门居然被卸了!
穆国公得知消息,匆匆忙忙的带着下人赶了出来。
然而人刚到前厅,便看见大厅内的主坐上,北若卿正翘着腿儿坐在上首位,前厅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门口方向,一块大门砸在地上,一块门板孤零零的挂在门框上。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穆国公身子晃了两下,险些被气的吐血。
他疾步走了进去,铁青着脸道:“北若卿,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国公府!”
北若卿懒懒的掀开眼皮子,云淡风轻道:“国公爷说的是,所以呢?”
不就是牌匾上的字儿比别人家多几个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穆国公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厉声道:“北若卿,你不要仗着陛下宠爱就为所欲为,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问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特意来拜访您啊。”
见穆国公脸色不好,北若卿优雅起身,笑着补充道:“听闻你家儿子昨日在酒楼吃坏了身子,我来看看,人还活着没。”
这上门哪儿有直接问人还活着没?这不是咒人上西天吗?
穆国公一口气还没松下,又被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两眼发白,梗着脖子怒道:“我儿身子硬朗,自然是活着!”
说完,他又沉着脸道:“我儿就是在你家酒楼里吃坏了东西,如今老夫不追究,你倒还来国公府胡闹!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还有没有陛下!”
可怜穆国公,年过半百,身居高位,向来都是被人吹捧在天上飞的人,此时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气的险些吐血。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见穆国公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北若卿当即笑出了声,有理有据道:“说起这事儿,第一,国公爷有铁证证明,你儿子吃坏身子就一定是酒楼的锅?第二,昨日有国公府的人到酒楼闹事,东西损坏过半,酒楼歇业半天,名誉大受影响,这笔账,本小姐还没算呢。第三,昨夜酒楼厨子皆遭暗算,国公爷不打算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