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穆友,北若卿双手背在身后,准备继续去光明正大的爬墙头。
小鱼儿跟在她身后,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小姐,您这样真的好吗?”
她家小姐,刚才居然让穆国公的公子带着亲朋好友去逛青楼?
人家好不容易改邪归正,怎么能让人继续往火坑里跳呢?
北若卿溜溜达达的往小院子里走,笑道:“好不好,得看结果。”
现在,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不知不觉间,北若卿便已经到了小院外,她正准备踩着砖头爬上墙头,谁知刚从墙头冒出个脑袋,墙下,一道墨色身影缓缓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道:“这墙头,可还舒服?”
玉紫赦!
北若卿吓一跳,险些从墙头掉下去。
他定了定心神,优哉游哉的趴在墙头,对上玉紫赦那清冷的眸子,淡淡道:“还行吧,日头不错,晒的本小姐都能开花了。”
“你……”
玉紫赦似乎是犹豫了下,面不改色道:“听闻昨夜你睡的不好?”
“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夜里睡得不好!
“惊梦不断,于身体无益,还需早日服药。”
玉紫赦说的有理有据,那颀长的身影似乎笼了层日光。居高临下,北若卿将他的眉眼看的清清楚楚,这个人,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三百六十度,简直完美的像是个玉雕的。
这样的人,天地造物到底是有多偏心啊!
北若卿深吸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人是在让自己去吃药?
骂人骂的如此清新脱俗?
北若卿气的白眼都翻不动了,她干脆脚下用力,也不浪费这个劲儿趴在墙头了,一翻身,坐在了墙头上。
此时,墙头上,北若卿笑的张扬明媚。
墙头下,玉紫赦端正如玉。
日头正好,竟是令人有些恍了。
玉紫赦率先打破沉默,看了眼墙头之上的北若卿,“下来。”
“我下来,你接着?”
北若卿本事一句调侃的话,玉紫赦微微一怔,便将手上的书朝着石桌子上一扔,转身张开双臂,云淡风轻道:“好。”
这一声好,犹如平地起惊雷,北若卿虎躯一震,险些从墙头摔下去。
玉紫赦这厮脑子进水了?
北若卿没动。
玉紫赦蹙起眉头,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肩头有蜘蛛。”
“你还心里住着一头猪呢。本小姐是三岁孩童么?”
骗人骗的这么愚蠢。北若卿翻了个白眼,余光一瞥,却见她的肩头,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正落在她的肩头。
八只爪子,正慢悠悠的从北若卿的肩头爬过。
北若卿的眼珠子一点点的瞪大,然后一声尖叫:“啊”的一声,也忘了自己人还在墙头上,一蹦而起,脚下一空,一头掉了下去。
预料中的怀抱并没有到来。
‘砰’的一声,北若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她身旁,玉紫赦站的笔直高贵,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北若卿被地上激起的灰尘呛的一阵猛咳,半晌,这才揉着老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魂淡,你不是说接着老娘的吗!”
玉紫赦轻哼一声,不咸不淡道:“本王没说过会等你。”
说完,他转身在石桌前坐下,捡起手上的书又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北若卿一噎,瞪了玉紫赦一眼,没好气的跟了过去。
桌子上,摆着一壶茶还有些糕点,都还热乎着。
大抵是担心北若卿又饿了,将他的脖子当磨牙棒吧。
“离穆国公的人远一点。”
玉紫赦沉着脸,声音中透着几分寒意。
北若卿摸摸鼻子,无奈道:“穆友跟穆国公是两回事。”
“穆国公府能得圣宠多年,绝非善类。”
“如此类比,那你应该是顶好的大好人啊?”
闻言,北若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就不明白了,玉紫赦这样顶顶好看的儿子,老皇帝怎么就不喜欢呢?虎毒不食子,将玉紫赦一人扔到宫外自生自灭这么多年,疼爱一个臣子都比自己儿子多。
不过,话说回来,当今陛下对玉墨严好像也没传闻中的那么疼爱。
这皇帝的心,简直就是海底针,深不可测。
玉紫赦挑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北若卿勾起唇呵呵一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本小姐想说,玉紫赦,得罪了老娘,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突然,玉紫赦腿上一阵温热,一低头,便见北若卿正将一个杯子丢在地上,那杯子里的水,尽数倒在玉紫赦的裤子上,位置尴尬,不可描述。
“北若卿!”
七王爷咬牙切齿,当即暴走。
北若卿见状,急忙拔腿儿就跑。
开玩笑,这个时候再不跑,等会儿不得被丢进池子里喂鱼?
院子外,众暗卫们面面相觑:怎么了?
某暗卫:似乎是,北小姐害的主子,尿,尿了?
众暗卫绝倒。
这两日,京城上下的谣言不仅没有被扑灭,反倒是因为茶楼册子里,时不时的更新的破案进度而备受关注。
毓秀斋更是损失惨重,之前不少付了定金的人家纷纷要求退货。毓秀斋老板又老实巴交,一门心思的遵从北若卿的规矩,都老老实实的退了钱。
如此一来,北若卿手头的事儿倒是突然间少了。
人已清闲,就爱瞎溜达。
即便是一只过街的老鼠,也忍不住时不时的想要去探出脑袋去看看外头的阳光。
北若卿便是那只金灿灿的老鼠。
这日,北小姐换了身衣裳,溜出了门。
正所谓美男哪里找,街上一大票。
几日不出门,再出门时,北若卿只觉得神清气爽。
不过经历了一次刺杀,这次出门,北若卿学聪明了。特意钻进了马车里,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倒是挺舒坦。
可惜,所谓的冤家,总会是路窄。
马车缓缓经过锦绣坊门前,忽然却被里面的人叫住了。
“车内坐的,可是北小姐?”
北若卿出门前就交代过,低调,做人低调才能活的长久。
车夫老徐面无表情的看了里面那人一眼,理都不理,目不斜视,驾车要走。
谁知,锦绣坊内,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清脆,宛若黄鹂,若是单听声音,必然会觉得此人是个斤斤计较,脾气不好,貌丑无盐的女子。
别问为什么,北小姐亲眼见过。
“北小姐前些日子险些砸了锦绣坊的招牌,怎么都不进来道个歉?”
里面那人话音未落,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拎着裙子进来了。
锦绣坊的老板娘急忙迎了上来,却见北若卿礼貌的冲她一点头,进了铺子。
铺子大堂,苏长霜正端坐在那儿,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她试过的首饰。
今日苏长霜换了一身翠绿长裙,肤白貌美的往那儿一坐,活像是地里的白菜开了花。
见北若卿进来,苏长霜优雅的端起一盏茶,笑道:“听闻北小姐遇刺杀人了?哎,平日里便劝北小姐要乖觉些,否则早晚要遭报应的,瞧瞧,这不就找上门了吗?”
缩着,苏长霜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个桌子,淡定的放到了盒子里,朝着身边的小丫鬟点点头,小丫鬟将盒子收了起来,意思便是,她要了。
北若卿一脸无语的看向苏长霜,她总觉得这姑娘出门前没刷牙还吃了大蒜,可是她没有证据。
“苏小姐还真是消息灵通,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本小姐,苏小姐一定很羡慕吧?”
能让京城人这么日日夜夜的惦记着,也是一门本事。
苏长霜即便偶尔被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和世家小姐提起,也都是带着几分势力,难免加上一句,丞相府家学渊源,果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可北若卿却不同。
人家但凡被百姓提醒,多半都是:我也好想变成北若卿啊,每天睡在黄金白银上,家里的房梁砸下来,都能被银子砸到。
要不然便是,北若卿到底上辈子救了哪路大仙,这辈子竟然与七王爷有婚约,还与小殿下交好,清宁郡主更是常与她一起分鸡腿儿吃,就连三王爷,也多少被他捆绑着闹了不少笑话。
两相对比,苏长霜的存在感,即便是她刷破了天去,也就只不过得了一句,家学渊源。
北若卿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苏长霜的脸上。
“当然,苏小姐的心情本小姐也可以理解,如若苏小姐要想上个京城头条热闹热闹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话落,苏长霜一记冷眼便瞪了过来,“北若卿,你休得猖狂!你自己品行不端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案情尚未查明,你还有脸出门?”
“我又不是你,为什么没脸出门?”
北若卿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她从来不就是个惹事的人,但是事儿来的,她也不怕。
这苏长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都不曾放在眼里,但是今天不行。
枪口既然都撞上来了,岂能说放就放?
北苏长霜小脸一白,一拍桌子怒道:“你放肆!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是与你不同。”
“是么?”
北若卿冷笑,意味深长的瞥了苏长霜一眼,笑道:“不知,苏小姐送给家中祖母的珊瑚手串,老人家可还喜欢?”
此话一出,苏长霜顿时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