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萦风跟着沈玠进了公主府。
“来了来了,玠儿回来了。”沈庭筠站在门外,望眼欲穿了才等到人。
阮萦风还没来的及说话,便被沈庭筠一把拉着。
“阮神医,你终于来了,快随我进去看看夫人。”
沈玠在后面完全被他爹忽视的彻底,不由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阮神医来了。”徐彦和罗承起身迎他,他们在太医署听了有关于阮萦风的的传言,早就想见识见识他了。
江照也站了起来打招呼,和太医署医科,针科的两位不同,他江朝自认为阮萦风在宫外用的种种治疗法子,绝对属于是他咒禁科的方术之士。
不得不说,江朝的直觉倒是十分准确。
阮萦风同众人简单的寒暄了片刻后,直入正题。
“我与徐博士阅遍医书典籍也未尝找出沈夫人所中何毒。”罗承向阮萦风解释道。
“直到江博士来了,施展鬼门十三针,才判断出沈夫人可能是患了失魂症。”
江照点点头,走到床边将沈夫人的额头露出,将第十针刺入上星二分穴道:“沈夫人前额出现非常多条明显的叉纹,耳背也出现了非常多的青筋,且这青筋又粗又长,已经超过了耳弦边,明显是失魂之症。”
然后又摇摇头,道:“只是我却不知道夫人丢的几魂几魄,是以救不了她。”
人无贤愚,皆知已身有魂魄,魂魄分去则人去,尽去则人死。
沈萦风皱眉,看向床上如同睡着了似得沈夫人,还活着却没有一点意识,怕是至少缺了二魂。
三魂七魄。
三魂,一曰天魂胎光,二曰地魂爽灵,三曰人魂幽精。
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胎光丢,则人死。
爽灵,阴气之变也。
幽精,阴气之杂也。
七魄,则分为吞贼,尸狗,除秽,臭肺,雀阴,非毒,伏矢。
除天魂一魂对三魄外,其余二魂一魂对二魄,一魂丢二魄失。
沈夫人若是不能及时的招回丢失的两魂死魄,时间久了,怕是留下的天魂胎光也保不住了。
阮萦风沉思片刻,对江朝道:“江博士,可试过招魂。”
江朝尴尬的挠挠头,解释道:“在下怕鬼,是以未曾学过引魂之法。”
阮萦风满头黑线,禁咒科的术士也怕鬼吗?
要是阮萦风的心声被江朝知道了,江朝绝对大呼冤枉。
他又不像周良工那样有太玄观在背后,他一个民间术士,志向也不算远大,就想在太医署混口饭吃而已,平时日会些法子简单的祝由术就绰绰有余了,哪里想到今天真需要招魂,还有他是真的怕鬼呀。
沈庭筠在一旁急道:“那阮神医,我夫人还有救吗?”
阮萦风也不多说,当机立断道:“我回府拿些东西,今夜子时我来为沈夫人招魂。”
魂魄离体后属阴,惧阳,所以招魂之事在晚上进行最佳。
“对了,沈玠,将你母亲的贴身之物寻一件给我。”阮萦风交代完这些就匆匆离开了。
沈玠点头,也跟着她一起套马离开了。
子时很快就到了。
“引魂灯”江朝看着阮萦风手中的东西惊呼。
听闻百越有鬼师,能捉生替死,沟通阴阳,擅招魂。
莫非这阮神医就是来自百越的鬼师不成。
不过听说百越鬼师办事需有两种法子判断是否可救。
一则取杯水覆以纸,倒悬病者床上,第二日视之,其水周时不滴者可救。
二或取雄鸡一只,贯白刃七八寸入鸡喉,提向病人身,运气诵咒。咒毕,鸡口不滴血者,亦云可救。
可这阮萦风什么也没做,直接就拿出引魂灯引魂,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
阮萦风没有理会江朝心中所想,着手布置,用特殊的草药混合油脂制成灯油,再以沈夫人贴身之物包裹灯芯。
一切就绪后,夜幕降临,他点燃引魂灯。微弱的灯光闪烁间,隐隐传来风声呜咽之声。
江照紧张地握紧拳头,徐彦和罗承也是一脸凝重。
沈庭筠不由觉得手心有些发痒,他一瞧手掌上一手汗,趁着没有人敢见,偷偷在裤子上擦干。
沈玠则用一种难以琢磨的神色看着阮萦风。
房间内的烛灯全部被熄灭了,阮萦风持诀念咒。
不多时,只见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光影从敞开的窗户外缓缓飘向引魂灯。
内室温度骤降。
光影发着微微荧光,长相千奇百怪,或蓝或青或紫,呈透明片状,有男人状有女人状有小孩状,甚至有兽状。
这是周围有熟睡者,魂魄不由自主地被引魂灯吸引过来。
屋内众人看见这神奇的一幕,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原来这边是人之魂魄的样子吗?
江朝此时断定,这阮神医确实比周良工强。
沈玠轻轻一眨眼,抬眸向她看去,只见少年手执铜灯,于数百流动的鬼影中,秩然而立。
月光照在她脸上,甚至显露出一丝惊心动魄出来。
也许,这一屋子的人,或许只有他知道她是个姑娘吧,想到此处,沈玠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异样出来。
阮萦风集中精力控制着引魂灯,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
不是!这个也不是!
这引魂灯里的烛油连野外野狗的魂魄都招来了,却还是不见沈夫人的魂魄,不对劲!
一道微红色光影想靠近沈夫人。
阮萦风手指微微一动,厉喝一声:“尔敢。”
一张黄符打到魂魄之上,红色光影飞窜着离开。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
然时间过去,引魂灯灭,光影逐渐离去。
沈庭筠看着阮萦风脸色有些难看,小心翼翼的问道:“阮神医,我夫人的魂魄招回来了吗?”
阮萦风摇头,轻声道:“国公爷,你夫人魂魄怕是被人故意拘起来了。”
“什么?被人拘起来了。”
沈庭筠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是谁如此狠毒?为何要拘我夫人的魂魄?”
连沈玠也忍不住,急切道:“那我母亲还有救吗?
阮萦风挑了挑眉,自信道:“当然。”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拘了沈夫人的魂。”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洒在空中。铜钱悬停半空,滴溜溜旋转不停。
众人皆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片刻后,铜钱停止转动,纷纷落下,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阮萦风凝视图案,眼神忽变,看向沈玠父子二人,奇道:“沈夫人的魂魄好似被拘在了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