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萦风前世也画过符的,她上辈子所学甚杂,画符,丹药,阵法均有涉猎,甚至还随天机老人研习过大衍造化神术。
为此师傅和父亲都痛心疾首,纷纷来劝诫她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努力修行才是正道。
可她偏偏不听,害的天机老人被他们俩联起手来轰下宗门。
想起往事, 阮萦风不由会心一笑。
其实师傅他们说的也对,她的大衍造化神术修的还不到位,不然怎么会未能算出宗门会遭此劫难呢。
阮萦风右手执笔,眉心青光乍现,一笔落下,一簇而成,如九万里狂风乍起,气逾霄汉。
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似乎能隐隐约约听见虚空中传来的阵阵梵音,但再要细究,又水过无痕,了无踪迹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仿佛要刺破她的耳膜。
鬼物竟从画上走下来,微微泛青的利爪袭向她的后背,想要阻止她画完这道符。
只是太晚了!
只听风雷声响动,符纸飞至半空中,符中射出一阵金光,如日光般刺目耀眼,径直冲向画中出来的女子。
“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尖叫响起,那女子躲闪不及,竟硬生生被这金光在身上烫出一个窟窿。
“滋滋”的声音传来,女子受伤的地方瞬间冒出一股青烟。
一阵如腐木的味道从空中传来。
画中女子犹豫了片刻,恶狠狠的盯着阮萦风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回到了画中。
看见她走了,阮萦风轻呼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双手微微的撑着桌子,这女子被大日明光驱邪符所伤,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敢出来了。
匆匆一眼,阮萦风注意到这画中的女子,身上肌肤几乎都已经化成青色,已经是凡间所能出现级别最高的摄青鬼了。
难怪这宅子空闲了这么久。
以她现在的实力还真奈何不了她。
为今之计,只有先赚些银子,依靠药力来增长灵力了。
大日明光驱邪符所费灵力不少,她如今的修为一天只能画一张,现在体内灵气已经耗空,还好那女子不知道她的底细。
要是她执意冲上来,说不定她得凝血画符了。
阮萦风在宅子里待了两天,总共画出了四张符,一张大日明光驱邪符,一张祛病符和两张普通驱鬼符。
阮萦风将眉眼画的粗狂了些,穿着她蓝色的道袍又出了门。
大景朝佛道二教盛行,京中寺庙道观都有不下百所。
甚至很多皇室宗亲都与这些寺庙道观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阮萦风想要去的地方是永阳坊的一座城隍庙。
京城自是十分热闹,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许多百姓挎着装着瓜果的篮子前来上供,有人拿着香烛纸钱跟着人流后边排队。
城隍庙前的街道两端摆卖了小摊,有卖小食的,有卖蒸饼胡饼的,有卖糕点的,紫龙糕,七返糕,水晶龙凤糕,甚至还有表演百戏杂耍的班子,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阮萦风跟着人流都看花了眼,她先打包了一份樱桃?,在摊子上吃了一碗五般馄饨,尝了一下雪塔酥山,林林总总吃了不少东西,后来肚子实在装不下了,还打了一壶梨花春挂在腰间。
城隍庙背后的人流就少了很多,只一算命摊子前坐着个长胡子的中年道士,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形制各异的古怪铜镜,符纸,阵盘,衣袖上一左一右分别绣有阴阳鱼眼和八卦阵图。
旁边竹杆上竖了一白幡,上写道:批阴阳断五行---刘半仙。
阮萦风在他的另一侧扯了块白布坐下,从怀中摸出在家中早已写好的四个大字---测命卖符,铺在前面。
刘半仙看着面前这古怪小子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前这小子,穿着最普通的蓝色得罗,手中还拿着一只鸡腿,虽说面容俊朗,气度不凡,但毛还没长齐的样子,说他是哪一家的公子哥他都信。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来和他抢生意的。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解道:“小兄弟,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摸了摸胡子颇为自得的说道:“老夫浸营此道已有数十年之久,从无失手,人送外号,刘半仙是也”
阮萦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前这道士,唬的了旁人却吓唬不了她,此人周身一点灵气灵光也无,绝不会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其实阮萦风倒是没猜错,刘半仙此人也不算个十足的骗子,也是看过像《易经》,《太玄》,《紫微斗数》这样的奇书的,但看过不等于他会了,最多只能算一个半吊子而已,真本事没有,唬弄糊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萦风摇了摇头,笑了笑。
伸手指了指他的白幡,又指了指自已,淡淡开口道:“上面两个字划掉”
“划掉?”刘半仙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把自已的白幡转出来看了一眼。
“仙!”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好生狂妄。
刘半仙被她气的吹胡子瞪眼。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刘半仙冷哼了一声,就凭你还想跟我打擂台,简直是不自量力。
阮萦风也没有理他,坐了半晌,摊子前一个人也没有来。
她也不着急,闭上眼将灵气在体内绕周天循环一周。
倒是刘半仙的摊子前面零零散散来了不少百姓算卦。
刘半仙忙完,看见阮萦风在坐在那里紧闭双目的样子,冷嘲了一句:“故作玄虚!”
他数了数今天的收入,一共五百多文。
把钱揣入自已口袋,这些普通百姓愿意给的银子实在不多,他一天也只能赚个辛苦钱。
......
“玉郎,你看这里居然有个小郎君在卖符”一对年轻的男女向阮萦风走过来。
大景朝民风还算开放,女子亦可上街。
女子上着碧山色山茶图案的绫夹衫子,下穿紫绫夹裙,肩搭一条丁香色披帛,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颈上挂着一个玉佛,看这色泽,应是在寺庙中开过光的。
“小郎君,你这里都有什么符呀?”
“有三种,大日明光驱邪符,祛病符和驱鬼符”阮萦风一一向他们介绍道。
“这祛病符怎么卖呢?”王丽娘想起家中生病的祖母,有些意动。
“祛病符儿三十两一张,驱鬼符五十两一张,明光驱邪符一百二十两一张”
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男子听了这话,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你开玩笑吧,就连太玄观里的符隶都卖不上这价格”太玄观是大景朝最大的道观,坐落于京郊外白云山上,素来有天下第一观的美称。
“你这乡野小子一介无名之辈竟胆敢如此黑心!”
“丽娘,我们走,我看这家伙多半是个骗子”男子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个小白脸不顺眼。
一个穷算命的长这么好看干甚,丽娘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约出来的。
王丽娘总觉得面前的公子看起来颇为不凡,不像骗子,画的符似比父亲大人从太玄观求回来的更好,但今日出门没有带银钱,就算是最便宜的祛病符也买不起。
最终还是颇为遗憾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