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的小路上,田间空荡荡光秃秃的,只有秋收过后留下的稻梗竖立在风中,树叶轻轻摇曳。
田英从村长家离开,刚刚走到村口的一半,一个衣着打扮华丽花里胡哨,老爹牛仔裤搭配着大红花色T恤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往右。
村子里零零落落的人来来往往,余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面对被刁难拦住去路的田英,大家都低着头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出声。
田英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好巧啊。”穿着像花孔雀一样傲慢不羁的顾衡田垂下眼睑,脸上写满了肆意与轻挑,居高临下地看她。
“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啊。”顾衡田缠上她。
顾衡田,村里生产第一大队长的儿子,是出了名的恶劣的混混刺头,暴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四处打架斗殴惹事生非。
听说前不久才刚被从里面放出来。
村里的人看见他都得绕着走,生怕摊上这个活祖宗,也不知道田英与他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招惹上了他。
被挡住路的田英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两个字:“滚开。”
显然,她不想与他费一丝一毫的口舌。
她的态度顾衡田也不生气,在她面前难得的好说话,“怎么这么久不见,这脾气还是这么一点就着。”
她懒得听他说废话,不耐烦地看着拦住自己面前的人,开口道:“怎么,你又想再进去坐坐?”
顾衡田和几个朋友走在路上,那天他心情不好,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田英,他与陆廷川向来不和,甚至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
就想着吓唬吓唬她,以他为首的几个人上前拦在她的身前,将她围住。
原是想逗逗她,不曾想她看似柔柔弱弱一个姑娘家,他站在最前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英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石头,上来就是一顿打。
关键是,后面警察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倒打一耙说他耍流氓,看他都是一些皮外伤,问题不大。
将他送进去关了几天。
他平日里虽然混蛋,却是第一次因为耍流氓进来的,他流氓还没耍,还被打了一顿,却又一开始确确实实生了吓唬她的心思。
然,事情经过,路上大家也是切切实实的看在眼里。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回家后,更是被他老爸抽着皮带又揍了一顿。
“不是,就是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了,要不要和陆廷川分了,和我处对象?”
顾衡田目光如炬地看她,丝毫不避讳,大胆又直白的说着。
平淡直接的语气,仿佛就像在说吃饭了吗一样。
田英闻言,用关心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就像刚刚吃下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顾衡田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
田英严重怀疑他的脑子有问题,抬步从他的身边错过,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没事就回家多吃药,不要放弃治疗。”
顾衡田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跟着她的步子,穷追不舍的继续道:“当真不考虑考虑,我未必不如你家陆廷川,你喜欢他什么。”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田英喜欢陆廷川,从小就喜欢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跑,上学时两个人就形影不离。
后来陆廷川大学毕业之后,直接分配工作到了城里,十天半个月都很难回来一次。
他本是对他们的这些小情小爱并不关心,但那天的她,明丽秀色的样貌下,她眼神冷冽随然,没有丝毫的胆怯,果敢决绝,是与传闻中不一样的她。
让他对她产生了点兴趣。
别的不说,他是有点欣赏她的,下手快准狠,够疯,够狂,有做打手的潜质。
顾衡田见她不说话,“长得好看?有学问?会挣钱?我长得也不差啊,我可以和他公平竞争。”
抛开他脾气秉性不谈,光是出色的长相,村里面喜欢他的女孩子就不在少数,给人的感觉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荡子。
“而且你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说明我还有机会。”
这是她听过最惊世骇俗的话,简直重新刷新了她的三观。
他的话也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田英停下,皱了皱眉,“你脑子有病?”
田英不是不清楚他的目的,他现在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说这些,放荡毫不遮掩的话语,无非就是为了想让人误会,以为她和他在一起,勾三搭四,败坏她的名声。
想让陆廷川难堪,玩玩她消遣时间而已。
两人算不上熟络,甚至只有寥寥无几几面之缘,她并不相信他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从不在意这些外在评价,但她也不是别人的消遣品,随随便便就来算计她,她直接开门见山,眼神一冷:
“我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我提醒你,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我对你这样的也没有兴趣,你最好不要在跟着我。”
田英在去往村口的路上,之后来来往往的人打量的人会越来越多。
男人的劣根,他与梁军并没有什么区别。
顾衡田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嘴角不由得上扬的注视着她,能敏锐的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她很聪明,也很理性,与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一般,在他花言巧语和俊毅面容肤浅的哄骗下,都会一股脑地跟着他走,她却一下子就能够准确的猜到他的想法与意图。
没有一个人会上来就对有一面之仇的人,开口就说出要处对象这样毫无边际,信口拈来的话。
这样她让顾衡田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她很不一样。
在她威胁的话语下,顾衡田知道她真能做出那样的事,看了看周边泥洼路上的大石子,他放慢脚步,拉开两人约几百米的距离,努力不使别人误会。
田英冷着脸,来到了张丽花家门口,还没有进屋,就听见里面的争吵与讨好声,“行行行,好好好,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一百块钱就这样定了。”
田光明笑嘻嘻的打开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站在他家门口的田英。
田光明与在场的媒婆大家都吓了一跳,都愣在原地。
田英微微一笑,“看来,黄婶是没有把我上次的话记在心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