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眼前的场景,冷笑了一声,不过倒是难得的没有发难,只说:“还不快滚。”
那少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连滚带爬的跑了。
她可没有错过方才太子殿下看着她的眼中深沉的杀意,若不是这是国公府不方便他动手,她估计他是真的想要将她碎尸万段。
房间内寂静得可怕。
谢琅警惕地看着江月白,咬着唇,向后退了一步。
她若是看不出来江月白凝视着她眼中深沉的欲/望的话,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你们都出去,我无碍,等下首辅大人就来接我回家了。”
琳琅一遍说一遍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她从袖口中掏出来了一柄锋利的匕首,紧紧地攥紧在手里做出自卫状,清冷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人。
江逾白瞧着琳琅对江月白这警惕的模样,便知晓江月白和琳琅估计已经挑明了一切,不过,琳琅这个态度显然是排斥和不喜欢他的好皇弟。
“琳琅,把匕首放下,我不对你做什么。真的。”
假的。
江月白是害怕琳琅想不开伤了自已。
但他想多了,琳琅最大的可能性是捅他而不是捅自已。
“我叫你们滚!”琳琅并不松口。
江月白思忖了片刻,忽然松了口,意味不明地说:“你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我皇兄吗?我不过来,我让皇兄过来可以吗?”
江逾白闻言猛然看向江月白。
浅若琥珀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诧和犹疑。
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他好像明白江月白想做什么了。
江月白想让他取得琳琅的信任,然后,把琳琅骗得意识不清以后,他们俩再——
可是……
江逾白感觉自已像是行走在空茫的大雾里,找不到前路,也不知该如何去。
可是,他想他的灵魂是就是卑劣的,所以他还是顺着江月白的言语开口了。
“琳琅,要不让我陪着你吧?让我陪着你,其他人都不敢近你的身……”
被夺去一切都得一无所有终究让他扭曲了内心,再也不复以前的光风霁月,可是琳琅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个温柔平和的太子殿下。
那个宠她怜她的太子哥哥。
琳琅将信将疑地瞧着他,咬紧了牙关。
“晋王殿下,琳琅相信你,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好不好?
江逾白勾起潋滟的红唇,如是说。
“好,我不会食言。”
可是琳琅,你食言了啊,你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在我败如山倒之后,连见也不再愿意见我一面,你怎么说得出口让我不要食言的话啊?
江月白冷冷地瞧着这一幕,转身离开了,故意去拜别了国公爷,装作自已早就离开国公府的假象罢了,剩下的都交给江逾白了,他相信他的好皇兄不会那么大度的放过到嘴边的肉的。
琳琅松了一口气,正要将匕首收回去,却被江逾白按住了手,琳琅抬起一双疑惑的眸子瞧着他。
“琳琅,我帮你拿吧?这样锋利的东西放在身上挺危险的。”
她不安的攥了攥,可是望着江逾白那双浅色的眼眸,像是毫无杂质的琥珀,心中微微安心,终究还是松了手。
“多谢。”
她瞧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灭掉的情香,心想只要江逾白不会中这种药就还好,她自已熬一熬问题不大,情蛊她都能熬,情香算什么?
她还挺庆幸自已的情/欲淡薄的,不然她这真是命途多舛的一生。
江逾白默不作声地将她的匕首抛开了,看着她脸上像是烟霞的红晕,以及像是动情又像是克制的眼眸,指尖忍不住地抚摸上她滚烫的眼尾。
他问:“琳琅,难受吗?”
琳琅侧了侧脸,回答说:“还行,人不是只会发/情的动物,也不是完全忍不了。”
“是吗?”可能他是只会发/情的动物吧?他感觉他有些忍不了了。
掌心是汗涔涔的温度。
“琳琅,真的好多人喜欢你啊……”他们都有争夺你的资格,可是我没有,从一开始,我就在这场看不见的硝烟里输得一败涂地。
谁会想和别人分享喜欢的人呢?他不想。
可是,如果不和江月白合作,他甚至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的下下策,却是他暗无天日的长路里唯一的解。
琳琅歪了歪头,认真的数了一下,感觉似乎确实有些多,有些心虚地说了句:“不关我的事,我没让他们喜欢我,我也没有勾/引他们。”
“我知道,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江逾白如是说。
也是我的心甘情愿。
歪了歪头,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了句:“琳琅,你和弟弟进行到哪一步了?”
在人家哥哥面前谈论这个问题属实有些尴尬,琳琅神情有些窘迫,回答:“晋王殿下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只是太子殿下一厢情愿罢了。”
江逾白略微诧异。
他看江月白黏糊着琳琅那个劲儿,他还以为江月白已经得手了啊,没想到江月白还只是一厢情愿,就做出这般狐假虎威的做派。
“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江逾白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
原来还没有开始,这样……是不是他不算是后来居上了?本来后来的那一位就是他的弟弟,他想做的只是将事情重新扳回七年前他们的关系。
他拿出一颗药丸,放在琳琅的唇边,说:“我才想起来这药能化解一些情药的药力,琳琅,你现在身子不适,先吃了吧。”
琳琅垂眸凝视着这颗药丸,又望着江逾白笑意吟吟的脸颊,思忖片刻,觉得江逾白没有害她的理由,便一口吞下了。
药丸顺着喉管进入胃里,随着药效渐渐发作,琳琅抵着额头,感觉眼前有种光怪陆离的迷乱感,头脑沉沉的似乎有些困倦。
江逾白笑着说:“琳琅,这药效发挥时会有些困倦都是很正常的。”
正说着,感受到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时时刻刻陪着琳琅的那只猫儿,此时正用一种极为凶狠的眼眸瞪着他,蔚蓝的竖瞳冰冷。
嘴里传来呼噜噜的声音,整个猫都要炸毛了。
江逾白看着手背渗出的血珠,指尖擦了擦,不太在意:“早听说琳琅你这条小狸奴通人性且护主,原来这传言也所言非虚。”
琳琅用尽最后的力气,眼眸冷冷地瞧着他,虚弱的问:“……江逾白,你骗我,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江逾白只是扣住琳琅的后脑勺,将琳琅按进自已的怀里,语气里的温柔终于将隐藏的深情展露无遗。
“琳琅,你这些天也累了,就安安心心睡一觉吧。”
琳琅恨恨地咬上他的手背,牙齿破开皮肉,血液在唇边漫开,江逾白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就安静的任由琳琅发了狠的咬着她,直到最后琳琅的意识实在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江逾白垂眸看了眼怀中的琳琅一眼,俯身吻了吻她滚烫的眼尾。
“琳琅,下次可别相信任何人了,没有人可以值得相信,因为喜欢你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所有人都觊觎你,所有人都想得到你,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
江逾白将琳琅抱在怀里带出了国公府,一款女式的斗篷式披风彻彻底底遮住了琳琅的脑袋,兜帽处白色的绒毛在微风里摇曳着。
再加上琳琅身形本就不比男子修长,只露出的一截腕骨,白皙伶仃,侧面能看到那少女精致优雅的下颌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
让别人看去,倒像是晋王殿下抱了个不知廉耻、想要攀高枝的姑娘打道回府打算尽情宠爱。
微风里,日光澄澈,江逾白一袭白衣光风霁月,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正干着如此卑劣的事情。
“等你们好久了,皇兄,你办事未免太磨叽了吧?你不会偷吃了吧?”
江月白掀开马车的车帘,侧目看着江逾白,语气有些酸:“琳琅怎么就那么相信你呢?”
江逾白抱着琳琅上了马车,动作小心翼翼地护住琳琅的脑袋,害怕她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江月白,你醋什么?没事,这次醒来琳琅就如你所愿,她该恨我了,毕竟,在琳琅心里,你再如何死缠烂打也好歹没有下药,但我直接不择手段的下药了。”
“但琳琅不知道的是,这药根本就是你为她准备的……你知道她相信我,所以利用她的信任,你还想保持你在她心里的形象,于是你让我下药,江月白,你心里的这些谋算,你以为我都猜不到吗?”
江月白忽然笑了。
“我就知道我这些下九流的手段骗不过皇兄你,是我的谋算那又如何?你是自愿的不是吗?又不是我逼你的。”
江月白掀开帘子朝车夫说了句:“回东宫。”
江逾白蹙起了眉头,“江月白,你是傻子吗?回东宫你信不信没多久裴首辅就能杀上门来?回晋王府。”
江月白知道江逾白说的是对的,至少在众人的眼里晋王是抱了个姑娘离开,而且琳琅和江逾白已经许多年没有打交道了,一时间裴临渊那狗贼是绝对怀疑不到江逾白身上的。
若是带回东宫,他敢打包票,不出两刻钟,裴临渊就能提剑杀过来。
两刻钟他能做什么?好像做一次都勉勉强强。
江月白:“好,去晋王府。”
两人的马车扬尘而去,和裴府的马车刚好错开,裴临渊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苍穹,朱门红瓦的国公府,眸光深沉。
虽没有收到国公府的请帖,但他以当朝首辅之尊拜访国公府,众人还是得给他面子。
他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江月白一刻钟前回东宫了。
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难道今日就要和江月白撕破脸,提着剑杀进东宫?然后摊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长剑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
晋王府。
晋王府众人看着江逾白竟然和江月白一同回来了,都惊了。
要知道江逾白和江月白兄弟两人不和已经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今儿个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吗?怎么这兄弟俩还并肩走在了一起。
他们家那不近女色的主子怀里似乎还抱了个姑娘,这是最令人惊诧的事情。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需不需要小的带这位姑娘去浴池沐浴?”
王府的管家走上前来,躬身毕恭毕敬着。
江逾白垂眸看了眼,“不必……”
“你去找个干净的姑娘进府,照着怀柔公主的样貌找,尽可能的相似,对方要多少银钱就出多少银钱,对方若是狮子大开口也可以。”
“皇兄你这是何意?”江月白听江逾白这么说,是真不知道江逾白怎么想的。
江逾白瞥了眼江月白,不想回答他这个傻弟弟,继续吩咐道:“再买点催情药,情趣的用具,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下,最后这个东西让他这个纯情少年不由得红了脸,含含糊糊道:“还有床笫之间润滑的油膏……”
或许是没有妄想过真的有这么一天,江逾白也没有提前备过这些东西。
不过他还是略有耳闻,男子生来便不适合承欢,他是喜欢琳琅想要得到琳琅,但不是想让琳琅和他做这事得时候疼啊。
管家顿时明白了江逾白的用意,只是他颇为惊讶,他这个不近女色的主子,之前连心仪的姑娘他都没有听过有消息,如今一来就这么劲/爆吗?
“小的明白了,主子你放心,小的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江逾白略微颔首表示许可,便将琳琅抱到了自已的卧房,再将琳琅身上披着的斗篷扯到了一旁,望着琳琅绯/红的面颊,他感觉琳琅的呼吸都像是滚烫的。
滚烫的,像是烫进了他的心底。
琳琅仰着脸,眼睫微微地颤/抖着,纤瘦的腰肢被江逾白抱在怀里,脸上的绯/红都化作勾/魂摄魄的蛊,令人沉/沦。
“琳琅——”
江逾白定定地望着她,抬起琳琅的下颌,细密而绵长的吻落下,一路向上,吻过颀长的脖颈,白皙的下颌,再到滚烫染着胭脂红的眼尾。
“皇兄,就这样差不多得了。”江月白觉得碍眼得紧,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闭着眼,有些不耐烦说了句。
“你做出这般深情款款的模样给谁看呢?琳琅她知道吗?她醒来了还不是恨你恨得要死。”
江逾白松开琳琅,浅色的眼眸闪了闪,问道:“皇弟,今晚我们谁先上?”
江月白冷冷盯着他,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皇兄,难道这个问题还有疑问吗?你觉得呢?”
江逾白淡笑:“皇弟,你若是让我觉得,那我觉得自然是我先上……”
江月白冷冷地盯着他。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