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此时命令着宫人步伐加快些,他要赶紧去看看宛宛现下如何了。
而云竹也在后头小碎步跟着,眼眶渐渐红了,心里头激动着,皇上肯来,她的主子便有机会能讨回公道了!
燕珩在月歆宫外下了车驾,而后快步往里头走,脚步匆匆,眸底浸满了着急。
他步入了寝殿,看着床上那脸色惨白的人儿,先是一怔,有些不愿相信他看到的场景。
苏宛宛以往一直红彤彤的樱桃小嘴,此时都失去了血色,白紫白紫的,隐隐看到有些干燥起皮。她虽然呼吸还算平稳,但眉头微蹙,必定是身体不舒服,见着此情此景,燕珩只觉内心被揪得生疼,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若即若离。
他一甩衣袖,一个大跨步便坐在了床榻之上,伸出有些微颤抖的手,轻抚着那张他这几日朝思暮想的脸庞。
“宛宛的脸是怎么了?”
燕珩觉得手上的感觉不对,他仔细一瞧,苏宛宛的脸仿佛是有些肿起,仔细看还能隐约看到青紫色。
一旁的云竹此时抬起手臂囫囵地擦干满是水雾的眼眶,视线逐渐清明,眼神中带着些许恨意,痛切道:“德妃扇了主子两巴掌,主子还吐血了!”
“什么?吐血!”燕珩此时一怔,脸色渐渐低沉下来。
云竹余光看到了皇上的神情,便胆大地跪了下来,磕了响头,恳切道:“请皇上为主子做主。德妃以月仪娘娘金簪丢失为借口,故意上门找茬。她命令下人搜宫,从柜子里头翻出了一金簪,那金簪分明就是主子所有,德妃故意构陷,蓄意惩罚,如果不是段才人相救,主子她...差点都活不下来了!”
活不下来?
燕珩此时本就低沉的脸闻言过后,变的更加黯淡,双手在不知不觉中便紧紧的攥着拳头,隐约还能看到手心的深痕。
“云竹,把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详细告诉朕。”燕珩语气冰冷,浑身散发寒气。
云竹也不拐弯抹角,她的目的就是必须要德妃付出代价,必须要为主子争得公道。
她把德妃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在苏宛宛几次晕厥之时,用冷水泼醒,又如何让她跪在冰天雪地之上,众人求饶都不肯放过的事情都细细说出。
云竹内心很恨,越说,眸中的恼怒与不甘就更加加深了几分。
“皇上,主子身体自小孱弱,如此重罚,便是要了主子的命,求皇上严查!”云竹再次跪下磕头,坚决地请求着。
燕珩此时也恼火不已,他也是知晓德妃为人。身为后宫妃位,嚣张跋扈,德行有失,如若不是她父亲镇北境有功,为了安抚北境将士的心,才勉强赐予妃位。而他与皇后商量,特意封号为德,便是想要她时时谨记修德行。
可谁知!
“苏培!”燕珩喊了一声在外头等候着的苏培公公,而公公听到皇上的呼喊声,便赶紧匆匆地进来了。
他余光也顺道望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苏宛宛,心中讶异了一下,怎么苏婕妤成了这样子?心想着,完了,皇上估计得生好几天气了。
“命人去查金簪丢失的事情,把云竹也带上,一起查!”燕珩眸底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他要证据,而后可以好好地罚一罚这德妃,为宛宛出气。
敢伤他在意的人,真是不要命了!他现下真是又痛又气,心痛苏宛宛被人欺负至此,气欺负她的人还是与自已有关的。
苏培闻言匆匆退下,去干活了,临走时带走了云竹。
而此时寝殿内,只剩下苏宛宛和燕珩两人。
“宛宛,对不起,是朕没保护好你。”燕珩此刻双眸布满愧疚,他拉着苏宛宛的手疼惜道。
“宛宛,你快点醒来,你的阿珩来看你了!”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沉,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而正准备进来的萍儿,看到了也忍不住撇过头去,瘪嘴努力平息内心的酸涩。
寝殿内的氛围低沉着,不知过了许久,床榻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原本昏睡的睡美人,此时双眸缓缓睁开,她的目光从迷离到逐渐清晰,此时的她还有些迷糊地发呆。
苏宛宛只觉得自已在白雾中好像呆了许久许久,正当她想要放弃之时,她听到了好多人呼喊的声音,而后她又听到了阿珩的声音,她在白雾中跑了许久许久,终于跑了出来。
她只觉原本寒冷的躯体,此时有丝丝暖意传来。
她沙哑而干燥的声音响起:“水,想喝水。”
此时,燕珩和萍儿都注意到了床榻上的人醒来了,目光中皆是带着惊喜和热切,萍儿赶紧地便去准备些温水过来,给主子解解渴。
而燕珩则是欣喜地双手握住宛宛的手道:“宛宛,宛宛,可还有哪里觉着不适的?”
苏宛宛其实哪哪都不舒服,头昏沉的很,膝盖和腿都很麻木,脸颊还有丝丝疼意传来,但是她不想眼前关心她的人忧虑,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而后想要起身坐着。
燕珩也知晓宛宛想要坐起,便扶着她的腰身,替她挪了挪位置。
此时,萍儿也拿了茶水进来。
燕珩直接接过了杯子,贴心地喂着苏宛宛。
苏宛宛喝完茶水过后,原本干燥的嗓子此时湿润了起来,舒服了不少,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把目光望向了萍儿,有些紧张道:“我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段才人来过,她现在身子可还好?”
萍儿点头表示无碍,回答道:“主子,段才人无事。”
“那便好。”苏宛宛似是有些心头大石落下,而后,眸中带了些许恼意望向了燕珩:“阿珩,德妃她...”
燕珩看着她的双眸,知晓她想说德妃的事情,但他摇了摇头,用手捂住了苏宛宛的嘴,轻声道:“朕都知晓了,宛宛便好好歇息,剩下的事情,让朕来。”
苏宛宛看到了燕珩眸中地坚定和决然,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拉下燕珩的手,双目看着面前剑眉凤目,水墨玄衣的男子,似有所思。
燕珩有些疑惑为何她这般看他,不过也没有多加阻止,而是坦荡地让她瞧着。
此时苏宛宛内心却是想着,她孑然一身似的选择了入宫,如今成了他的人,但后宫里头却不只她一人,他似乎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人。
帝王的独宠更是一把利器,但也可能成为她人对付她的理由。
如今经历了德妃的事情,知晓深宫之中权利地位就是最大的保障,想要保全自身,保护家人,便要爬上高位。
否则帝王的独宠那便是催命剂。
也因此,她想看看,燕珩到底可以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如若可以,那她也是愿意试着伴君身侧,如若不可,那她自会选择明哲保身。
许是看到了苏宛宛眼眸中的各样情绪,有迷茫也有坚定,有疏离也有期待,他忽然内心有些不安,拉起苏宛宛的手放在自已的心口上,有些着急地道:“宛宛,相信朕!”
苏宛宛感受到了他那怦怦的心跳声,以及带着些许少有的慌张神情,她忽然莞尔一笑,轻轻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