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吗？”
柳浅浅瞅了一圈，都是蔬菜，没肉怎么能行。
“肉在屋里冰箱，都是冻货，看你们要不要。”
大爷瞧着这个小姑娘倒挑剔，不是新鲜的肉她不一定要。
柳浅浅琢磨了下，看看韩岁，这附近也没有地方了，要买鲜肉怕是得坐车去，只这一顿倒也无所谓。
两人跟着大爷到屋里，往里又是个隔断，大概是卧室，中间这截子做客厅，电视桌椅堆在各个逼仄的角落里，很是拥挤。
近窗台边有个老式冰箱，打开厚厚的一层霜结，堆着各色肉类，鲜红掺杂着晶白，看是冻硬了，不知是何时放进去的。
“这不会冻了很久吧。”
柳浅浅瞅了瞅，虽是不想麻烦，但也有些担心，别再吃坏了肚子。
“昨儿刚在乡里割了来的，放进去时还滴着血滴子呢，你瞧外面那袋子还没扔，我用着盛垃圾的，这冰箱别看他老，可比你们现在那些新型电器实用嘞。”
大爷说着笑了，圆润的脸庞像是捈了层红粉，经了太阳一烤，直把整个屋子也烘得热逞逞的，韩岁听着，倒像是他暗喻自已，这房子虽然窄小破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想来大爷也是个爱生活的人。
“那就来两斤羊肉，再来两斤猪里脊，火锅底料也来两包。”
韩岁省得柳浅浅再扯皮，就一把全理清了，大爷顺手就都给装进了袋里。
柳浅浅忙要阻止，想着那么多实在吃不完，正挨到那冰箱边，脚一碰从那箱体与墙的夹缝里斜掉出个东西，韩岁低下头一瞅，是个相框，想是刚刚柳浅浅一碰，原是竖搁着的，给碰倒了。
“没碎没碎，还好好的。”
柳浅浅忙捡起来擦了擦，有些窘窘的，怕是被责怪了似的。
“给我吧，老古董了，多少年没见了。”
大爷扯着衣袖，认真仔细地擦拭着，隐约里仿佛有些伤感，夹着冰箱里泛出的丝丝冷气，氛围猛的就沉了下来，像是见了个老朋友，又似乎是触及了陈年往事。
韩岁瞅了瞅，是一堆人站在一起，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标节的衣裳泛着红影的气息，像是夕阳里满天晚霞，临了到黑夜，在白与黑的边际，火红地抹了一切。
照片里似是个大好的晴天，人人脸上都浮着笑意，缠缠的在泛旧的光影里。
那照片里的光景似乎离了现在很久很久，大爷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在时光的消逝中，有种定格的悲伤气息。
“大爷您以前是消防员吗？”
柳浅浅也瞅见，背景是一个大型的消防车。
“是啊，都走了，就剩我自已。”
大爷把那照片收起来，又塞进了某个缝隙，大概只一眼，便已足够，一切都似乎陌生又熟悉。
柳浅浅还有疑问，韩岁忙挡下她，让大爷把钱算了算，就准备离去。
韩岁将那包东西拎着，大爷又往里塞了几个西红柿，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常，笑着说小心。
走出不远，韩岁往后瞅了瞅，大爷又躺下了，那阳光已经照到了胸口，像是漫海往事，恍恍的成了梦境。
“你就瞎问。”
韩岁瞧着柳浅浅，丝毫没有什么感觉，满心欢喜，似是已经蒙在了锅底里，正不管七荤八素地下着菜呢。
“我好奇嘛，给我点给我点。”
柳浅浅忙扯来一些分担，倒是只捡了肉，像是菜都懒得拎了。
“快走快走。”
两人一前一后，等快到了楼底，韩岁瞅着，仓风和尹星正在不远处，通铺的砖院漫到绿屏的草地，搭着一个稻草房子，虽是看着俭朴，却很有设计，大概是那个老式压井的地方，正在取水呢。
“咱们去瞅瞅，我还没见过呢。”
柳浅浅说着就往那边去，韩岁无奈只好跟上，这附近的树都是入秋落叶的种属，铺的满地残叶，那稻草房子远看破旧，走近来发现搭着钢铁筋架，那草棚只是饰品罢了。
“怎么样？有水吗？”
柳浅浅凑到近旁，发觉就是个生锈的铁架子，看着也没什么奇特。一个长长的手柄，中间一小截焊在那凸起的柱状铁台上，架起一个杠杆，手把着那托柄一上一下，从前面那横直的口里就涌出水来。
“有趣有趣，我来试试。”
柳浅浅从尹星手里接过柄托，使劲往下一压，水急急地流了出来，接着使劲往上一抬，那铁柱像喷泉似的四散着水，四人围在一旁，无一幸免。
“哈...哈哈...挺好玩...”
韩岁没躲过，脸上身上撒了一堆，尹星湿了半边裤子，仓风躲得快，只是袖子上沾了点。
柳浅浅尴尬地笑笑，忙溜到韩岁身边去，却也不想，最受波及的就是韩岁。
见着柳浅浅一副无辜相，倒不能怨她，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你真的是...”
韩岁虽然无语，也没生气，瞧着尹星也是一副不打紧的样子，仓风只是笑，他没沾着，自然得意。
“哈哈，这里面是个胶塞，靠气压打水，按下柄托后胶塞下面全是水，你再猛的一抬，可不全喷出来了。”
仓风笑着，像是已经放下了戒心，初见面时，虽然看着放松，尤其那个痴痴的表情，像是什么都听不懂，很会掩饰。
尹星瞧着就他躲了去，伸手穿过那崩起未尽的流水，直泼到仓风身上去，两人闹起来，像一对半大孩子。
从前的他们，在乡间那稻田池水里，也是这样胡闹，都是些泥水，崩起来在月夜里，却也看不出污泥，只觉得开心。
“别闹了，走吧。”
韩岁瞧着，倒是她成熟稳重了，转身提着那一兜子菜上了楼。
尹星把灶台搬到了客厅里，火光瞬间燃起，那不锈钢的托底，喷着渐变色红燃着蓝的火头，将那铁锅烧得直冒烟。
各色菜品下锅，伴着蒸腾的热气，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我倒好奇，星星是怎么有了你们这两个朋友的。”
仓风对尹星了解，他不是轻易交朋友的人，不熟的时候又很古怪，面前这两个人，他一直在观察审判，不像是有什么非凡脾气的人，韩岁稳妥有些傲气，柳浅浅纯呆萌会扯皮，只是因为那张照片？以尹星的脾气，倒也不至于。
“就那张照片呗，他说要负责任的。”
柳浅浅要搭话，韩岁抢先一步，仓风虽是来帮忙的，但碍于他的身份，不能透给他太多消息。
“负责任？嘿嘿。”
仓风瞅了瞅尹星，倒是符合尹星的脾气，但这事牵扯到媒体，尹星想来是避之不及的，就为了两个刚认识的“朋友”，甘心打断维持了很久的平静生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