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激动……莫非是有仇?
有可能,听黑瞎子说这位张大佛爷作为九门之首,似乎参与到了张家消失的事情里,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那也难怪,只是听到名字,小张哥就已经这么激愤难耐了。
“其实也忘了,”仰头看着他,张从宣眨了下眼,诚恳解释,“我是从别人那听到这个名字的,还有九门。”
忘得好啊!
张海楼的内心瞬间欢呼雀跃幸灾乐祸起来,跟着眨了下眼,飞速收敛如初,恢复了乖巧的模样坐回到原位。
“那……好吧。”
变脸速度之快,简直看得青年叹为观止。
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过,这种“我不喜欢他,所以你也不要跟他玩”的小孩子脾气,出现在小张哥身上,居然一点也不引人反感。
大概因为,这挺符合他给人的张扬感觉,相得益彰之下,反倒蛮讨喜的。
有种……被划入自已人范围的感觉?张从宣莞尔失笑,配合地安抚了一下。
“是海楼的仇家吗?你要不喜欢听他名字,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老板你真好!”
张海楼听得心情愉快极了,忍不住嘴角翘起,又想到什么,特意叮嘱了一声:“不过您不用担心,他不会来找麻烦的,因为这人早就变成死鬼一只啦~”
那个叛徒也在之后就没有了声音,说不定是一起死了。
要他说只有一个字,该!
话再说回来,就算对方还活着,也没有为仇人避讳保密的道理啊?
他恨不得亲自上手,再多编排几条呢!
最好让老……老板就此心生警惕,对此人的险恶居心了解得一清二楚,然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老板想问什么,都可以问,”邪魅扬起一笑,张海楼斩钉截铁地放出话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听他当年怎么打肿脸充胖子,跑人家地盘眼巴巴给送钱求老婆的事情都行!”
张从宣哭笑不得:“倒也不必……我问的本来也不涉及情感私事这类。”
“唉,好吧。”
张海楼暗啧一声,遗憾地把脑海里急待发挥跃跃欲试的想象力重新按回了肚子里去。
也对,要说到张启山的事情,免不了牵扯一些令人不快的人物,少提也是好事。
几次回落,心情平稳许多,重新冷静下来之后,他忽然注意到一个差点被忽略的关键问题。
“老板是从谁那听到这个名字的呢,”他笑容可掬,状似无意地追问了一句,“现在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居然故意跟失忆的老板提这些陈年旧事,其人居心可疑,当诛!
“是隔壁那个古董店的呉邪吴老板。”
大号这边总共也没认识几个人,张从宣稍一回忆,就顺利抓住了最开始的那根线头。
“呵呵,寓意天真无邪吗,”张海楼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好名字啊。”
——不知者无罪,但谁让他姓了九门之五的“呉”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试图给店员补课店铺周边势力情况的张从宣,眼下正专心回忆,并没注意到这点。
“吴家好像在本地有不小的势力,当时初来乍到,我闲来无事,就过去跟他聊天,想着能不能收集一些奇闻异事,”他摸着下巴回忆,“然后我答应教他一点防身招数,他就说了三——没事吧?”
小张哥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变得奇异起来,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不小心咬到伤口了?”
“……不是的。”
张海楼忽然感觉,形象好像因昨天的事情受到了些许影响,忍不住为自已的藏刀技术特意出声解释一句:“我的舌头很听话的,就算跟……”
本想下意识用常用的那个“跟姑娘亲嘴,对方也发现不了”的比方,说到一半他忽然察觉不对。
偷眼瞥了下青年毫无所觉温和微笑的模样,他乖觉地把这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反正,一般是不会伤到自已的。”
不对,差点被带偏了。
接上了之前被打断的思路,想到之前听到的事情,张海楼心底瞬间有点发凉。
——这罪他免不了了!
——还是斩立决吧,最好加急加快!
“……您该不会……不,我是说,您觉得,呉邪此人的资质如何?”
说到一半,才意识到眼前人并非是之前可以随意撒娇耍赖的老师,原本的质问由此一顿,临时换成了更委婉的旁敲侧击。
语气里,也小心翼翼地收敛起了许多不该有的情绪。
低落垂下眼眸,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止不住的难过。
……为什么,偏偏年龄会对不上呢?
如果是只有脸相似的低劣模仿者,处理方式就简单多了。
可从昨日相见起,眼前人不时流露出的那种熟悉的亲近气息,分明世间无二,只此一人。
他的感觉不会骗人。
嗓音不是变声,脸也是真的。
如果说店铺招牌上的字,还可以当做提前预备的诱饵,可对方在笔录本上书写时,他就亲眼看着,目睹那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在对方手下自然流淌而出。
更何况,青年也不是没有给出回应——对不知底细送上门来的陌生店员,哪有人会直接交付如此多的信任?
昨晚,分明察觉到他的动作,却疏于防备,完全没有任何警惕戒备姿态,放任他碰触到耳侧颈边这样的脆弱之处。
忍无可忍,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不痛不痒地罚钱了事,过程中一丝被拿捏要害的紧张感都没。
苦肉计试探,也不至于这么卖力的。
那么危险的距离,他一旦起了杀心,对方连反抗都来不及。
……扪心自问,要不是潜意识的安心与信任,凭什么自已可以被放任至此?
他自已都做不到这点……在真正确认就是老师之前。
——然而,年龄真真切切就放在那里。
“呉邪的资质么。”对自家店员时不时的短暂走神已经习以为常,张从宣自顾自沉吟几秒,随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不太礼貌……可以不回答吗?”他觉得这事情真不太好说。
“是太出色了,或者比较独特,所以不能外传?”
逐渐阴郁的张海楼,这下被意料之外的回答重新拉回了注意力,心情非但没有回升,反而一下感觉更要命了。
“老板,在这里,我难道算作外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