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倒挺快。
北若卿面上笑意逐渐敛起,换上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静静地看着一群人志在必得的看着自己。
小丫鬟红着眼,将身子躲在盛娇身后,委屈道:“大小姐,翠儿怎么说都是您的人,这登徒子竟敢如此轻薄奴婢,奴婢日后还怎么见人啊!”
翠儿哭哭啼啼,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副胆小怯弱娇羞的模样,哭着喊着要让盛娇给她公道。
其实,北若卿也能理解。
这个朝代的丫鬟,卖身契都在主人家手里,许多时都由不得她做主。刚才这出戏,应该就是盛娇针对自己的。
她倒是有些好奇,按理说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招惹的这位盛家大小姐如此厌弃?
难道她梦里抢了她夫君?
北若卿摸索着下巴,脑子转的飞快。
翠儿卖力的哭了半天,却见北若卿一脸淡定的在发呆,顿时险些气过去,‘哇’的一声,哭的更卖力了。
盛娇将早已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说了出来,“大胆登徒子!本小姐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对你礼让有加,你竟敢如此轻薄我院儿里的丫鬟?”
“哎~”北若卿忽然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同情的看向盛娇,那眼神儿,连看乞丐都不如。
盛娇几时受过这种气,当即脸色一沉,咬牙怒道:“你看什么!”
这姑娘,显然就是娇宠着长大的,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却又自作聪明。脑子里跟塞了木鱼似的,需要被人敲打。
“我笑大小姐果然好眼光,方才翠儿姑娘往大小姐身边一站,我还以为是府上的主子呢。”
她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接话。
饶是盛娇脑子不好,可翠儿不傻啊,而且还有那么多盛家其他的姑娘。
此时北若卿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看向盛娇的眼神儿也就变了许多。
翠儿生的娇媚,又是盛娇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不上妆也就罢了,今日为了对付北若卿,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一瞧,嗨,居然比盛娇要好看不少!
都说绿叶衬红花。更何况是千金小姐,她就算是身边养的一条狗,都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顿时,盛娇看向翠儿的眼神里便满是厌恶。
翠儿跟随盛娇这么久,怎么能看不懂她的心思?
‘噗通’一声,翠儿急忙跪了下来,哽咽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就是一个贱婢,怎能与主子相提并论?大小姐切莫听了此人的挑拨之言。”
挑拨?
对,这一定是这个登徒子的挑拨之言!
想到这儿,盛娇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悦,却也稍稍隐忍了下去,她抬眸,冷冷的打量着北若卿,沉声道:“你以为本小姐会受你挑拨?登徒子,今日你在我盛家做出这种事儿,谁都救不了你!”
她话落,身后,几个粗使婆子便上前,要将北若卿按住。
可惜,她们显然低估了北若卿。
虽说北若卿瞧着瘦弱,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能一手举起百斤野猪的怪物。
两个婆子刚靠近,一左一右抓住北若卿的肩膀便要将人按住,谁知,她们按了,北若卿没动。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用力。
北若卿依旧稳如泰山,没动。
这下,两个婆子彻底怒了,想她们当初也是得过小溪村儿相扑大赛的人,怎么能连个小白脸都收拾不了?
盛娇绞着帕子,见状骂了一声,“一群废物!”
两婆子一发狠,按着北若卿的手就使劲儿了。
动了,动了!
两个婆子正要惊呼,却突然发现,她们竟是被北若卿反抓着胳膊举了起来,一手一个,就跟举白菜似的。
两婆子顿时吓得嗷嗷大叫。
“救命啊,大小姐,救,救命啊!”
“放老娘下来,你这个小崽子,吃撑了吗你!”
“大小姐救老奴,老奴害怕。”
……
两人的哭喊声响彻凉亭,幸好此处算是僻静,也不至于引来太多人。原本穆锦兮是打着给北若卿寻一处僻静处两人好聊天散心赏花的,却不想倒是便宜了今天这伙子人。
北若卿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向盛娇,一脸淡定道:“真是奇怪,大小姐说她们两个是废物,怎么大小姐就专门喜欢养废物呢?”
她说着,手一松,将两个婆子扔了下去。恰好就砸在盛娇的跟前,吓得她脸色瞬间惨白。
“你!”盛娇一噎,浑身都在哆嗦,显然气的不轻。
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这两个蠢货如此无能啊!
盛娇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又气又尴尬。她啐了口,眼神阴毒的瞪向北若卿,鄙夷道:“盛家的事儿,几时轮得到你来管了?”
“就是,登徒子,你欺负大姐姐的人,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此事不宜外传,还是禀明祖母,将这人打入大牢,让她这辈子都出不来吧?”
“那怎么行?这人是清河郡主带来的,要我说,指不定她就是受了清河郡主的指使,故意想要败坏大姐姐的名节。”
……
众人你一言无一语的,说的还头头是道,北若卿险些都要信了。可姐姐们,脑洞开这么大真的好吗?
北若卿揉着眉心,有些后悔,今日出门没带小鱼儿。
这几日她话少了,小鱼儿也跟着沉默了许多,每日里不是绣花,就是给她做饭,就是不说话。
大抵是担心她追问玉紫赦的事儿吧。
北若卿笑了笑,无奈的看着众人,笑道:“这么说来,大小姐是打算对我用私刑了?”
这个朝代,虽然说并没有严刑酷吏,可像盛家这样的官宦人家送进大牢的人,县衙多少识些眼色,为了讨她们开心,多数会看着办。
今日若不是北若卿,而是旁人,被这群人盯上,只怕没有好果子了。
盛娇轻哼一声,鄙夷道:“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本小姐或许能对你网开一面。”
“哎哟哟,那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哦。”北若卿被逗笑了,难怪穆锦兮说盛家本家的子嗣不争气,只能从旁支过继了。就盛娇这样的,指望她光耀门楣?日后嫁出去不给娘家丢脸就不错了。
当然,有盛家撑腰,即便是丢脸了也不会怎么样。
盛娇俨然没有听出北若卿话中的讥讽,还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倨傲的瞥了北若卿两眼,理直气壮道:“跪下,扣头,认罪。”
北若卿还没吱声呢,盛娇身后一群女子便叽叽喳喳的开始了。
“大小姐心地善良,果真是令人敬佩啊。”
“是啊,犯下如此大错,还能从轻发落,我若是你,早就这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大姐姐了。”
“谁说不是,咱们大姐姐,那可是盛家的嫡女,自然是有气度的。”
……
一群人上赶着吹彩虹屁,北若卿都快听吐了。
她是眼瞎了吗?
怎么就没看出半点盛娇心地善良呢?
盛娇掩住脸上得意的神色,故作淡定的看了北若卿一眼,“怎么,还需要本小姐请你吗?”
北若卿扫了翠儿一眼,笑道:“小姑娘,做人本无贵贱之分,可你若是自贱,那就没人能帮的了你。”
她说罢,翠儿便别开了眼,不敢看她。
北若卿并不意外,她突然想起白双双了,那姑娘即便没有见识,却也算是还有点底线。
可翠儿……
罢了。
盛娇厉喝一声,“不跪?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捆起来!”
然而,不等下人过来,北若卿突然开口,淡淡道:“翠儿姑娘说,我轻薄你?”
翠儿咬着唇,抬头看了盛娇一眼,被她一瞪,立马道:“是,就是你!公子虽然金贵,可奴婢是良家子,怎能被如此糟蹋!”
“哦,”北若卿好整以暇的抱起胳膊,似笑非笑的看了翠儿一眼,视线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笑了:“那就奇怪了,本小姐都不知道,自己几时竟然还有这等能耐,可以轻薄女人。”
“小姐?”
“她不是个男人吗?”
“这小白脸怎么回事?脑子错乱了?”
……
盛娇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女人?”
这怎么可能!
若她是女人,那自己这一出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北若卿面不改色,毫不掩饰一身的威严,淡淡道:“京城北家,北若卿,初见各位小姐,真是……荣幸。”
“北家!难道你是,你是天下首富北家,北家的北小姐!”
“未来的七王妃?”
“八卦册子和茶楼以及毓秀斋和兰之阁的主人?”
“将来要继承北家的北若卿!”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望着北若卿。
翠儿俨然已经是脸色惨白,身子摇晃几下,连春光都来不及遮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北,北若卿?”
盛娇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北若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北若卿!
她不是在京城吗?
北若卿视线掠过盛家女子和丫鬟,歪着脑袋,无奈道:“怎么办呢?本小姐向来最是讨厌被人无缘无故的冤枉,况且,今日还有恩将仇报这一出,这可真是难办了。”
“你不是北若卿!”
盛娇突然娇喝一声,手指指着北若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气的。
北若卿无语,难道她还要出门之前,在脖子上挂个北家的牌子?
“我不是北若卿,”北若卿笑了,对上盛娇的眸子,见她明显的松了口气,又不紧不慢的补充道:“老娘是七王府未来的王妃,怎么,这就是盛家的礼数?”
她说着,不紧不慢的掏出尘风交给她的令牌,一字一句道:“方才欺负翠儿的几位姑娘,还需要本小姐请你们出来吗?”
“没有!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盛娇心一横,干脆来个死不认账。
只要翠儿不承认,这里的盛家女自然也不敢违背她,北若卿?就算是未来的七王妃,也不能无凭无据的指认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