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萦风一觉睡到天亮。
先去当铺把首饰全当了,换了五百两的银票。
不论是死当还是活当,老板自是要压价的,她也不在意,因为她把这笔账都算在阮家头上。
崔氏的东西她会让整个阮家从嘴里一点一点吐出来。
阮萦风先去牙行把契书签了,又走了好几家药铺,买了三十几味中药,花掉了二百多两,刚到手的银子缩水了一大半,她不禁感叹这京城的开销可真是大。
“姑娘,你真要自个儿去那间凶宅吗?”晓春表情有些担忧,她不明白自家姑娘为啥非得租下那间凶宅,她觉得在庄子上住着也挺好的。
阮萦风将药材包好,仔细检查了一番有无遗漏,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等我,过几日我自会来接你的”
阮萦风这样安排的原因有二。
一是,自已药浴排毒估计会有些许异动,不想被人知道,正好那间宅子里住的不是人。
阮萦风想起那座宅院里的阴魂,挑了挑眉,宅院里的黑气浓都要滴出墨来了,看来那阴魂死时怨气很大呀,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鬼灵。
二来,虽然宅子被她租下来了,但是还住不得人,像晓春这样得普通人住进去,活不过三天。
看自家姑娘如此坚定得样子,晓春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劝阻了。
自从姑娘从庄子里醒来,主意大得很,她心中有个猜测,但不敢细想。
如今阮府是回不去了,她和姑娘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聪明强势些总比当个傻子任人欺凌强。
阮萦风要是知道晓春心中所想必定要感叹一声,不愧是她看中得人,比明夏那莽丫头机灵不少。
早就看出她不是原主了,阮萦风也没想过隐瞒。
毕竟她和以前的阮萦风性格天差地别,正好她是个傻子,傻子清醒了和以前不一样,别人也不好怀疑什么。
倒是像晓春这样贴身伺候的丫头能感觉出不同呀。
就在阮萦风主仆二人告别之际。
荣安伯府二房所住的翠竹院内,卢如之坐在正堂见了从田庄回来的明夏。
卢如之拿起椅子旁的茶盏轻轻吹了一下,氤氲的水汽使得她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好一会儿了才开口道:“你说我们三姑娘不傻了”
明夏将头埋的低低的,小心回道:“是”
卢如之突然笑了起来:“真是有趣,三姑娘在我们府里傻了大半辈子,现在离了阮府居然清醒了过来,莫不是天生与我们阮家的风水相克不成!”
明夏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只能呆在原地静默不语。
卢如之将茶盏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到地上:“哑了不成,那你不好好留在庄子里伺候姑娘,回来做甚”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明夏一五一十的将庄子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卢如之闻言愣了下,喃喃道:“你是说她手上有崔氏的陪嫁单子”
这么些年,那丫头难道是在装傻不成。
卢如之怒极反笑,万万没想到自已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她晦暗不明的看了眼明夏,这丫头的老子娘是大夫人的管事妈妈,她不太好动。
明夏还不知道她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离开翠竹院还在心里吐槽,二夫人可真小气,为她办事连一点赏银也无。
站在卢如之旁边的管事妈妈王婆子凑到她耳边说道:“太太,这可如何是好,那丫头日后不会上门讨要崔氏的嫁妆吧”
卢如之冷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一个小姑娘无权无势,满京城的人又有谁会信她。
“你去街上,寻几个身子强健的流浪汉送去庄子那边......”卢如之向王婆子低声交代着。
她自是不知道阮萦风早就带着丫头离开了田庄,流浪汉到了庄子没寻着人,反而在庄子上蹭吃蹭喝,作威作福,她的一番心思是白费了。
“二夫人,那些汉子都说他们是听了您的话才来庄子里,那是一个好吃懒作,偷奸耍滑的,弄的我们庄子上下鸡飞狗跳,收成都不好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呀,二夫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呀”
底下两个穿着普通棉布的夫妻俩,是京郊田庄上的管事夫妻。
卢如之越听脸色越黑,“一群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本想给阮萦风找点麻烦,结果却惹了一身臊。
“行了,这些天庄子上的亏空,我私下补给你们”卢如之心有不甘地吩咐道。
说完,又重重的茶盏拍在桌子上:“今天的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定要叫你们两人好看”
“好了,回去吧,庄子上的事我自会派人来解决,你们两不用管了”卢如之揉了揉眉心。
待二人退下后,王婆子走到卢氏后面伸手帮她按着额头。
“王妈妈,京城这么大,你说她们两个孤女能去哪里呢?”卢如之想不明白,自从将那丫头赶去庄子上,桩桩件件都脱离了她的掌控,难道那步棋是她走错了。
"夫人不必担忧,她一个姑娘家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这就雇两个人在这京中打探消息,夫人这次可不能再心软了"王婆子看着面慈心善的,可说的话却如此狠厉。
卢如之点点头,但是不知道她的心为何会慌得紧,看来仅仅是坏她名声还不够,她要的是那丫头的命。
.....
阮萦风浑身赤裸的泡在浴桶里,其间有几味中药药性强劲泡的她筋骨皮肉有些发疼。
此时,耳畔传来一阵少女的嬉笑声,浴桶中像长水草一般瞬间就长满了黑色的头发。
头发不停的蠕动着,一摇一晃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一声女子幽幽的叹息。
头发从桶中蔓延开来缠绕住她的胸口直往脖颈攀爬。
甚至还想覆住她的面部。
阮萦风从浴桶中睁开眼睛,带着水珠的手用力将头发扯成两半,冷冷开口道:“别太过分”
头发断口处一股烧焦的糊味传来。
桶中的黑发和幽幽的叹息声尽数褪去。
她抬眼望了一眼墙上的一幅发黄了的侍女图,一女子满头青丝及地背对着她弹着箜篌。
鲜血从她口鼻之中渐渐溢出,阮萦风抬手擦去,此时的她现在还是太弱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那东西,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她。
阮萦风在浴桶里泡了整整一夜,直至药效全无,桶中尽是体内流出的污血,终于感受到了身体里的一丝灵气,心下还是有些高兴。
虽然灵气微弱,但也能做很多事情了。
她从浴桶中走出来,穿上架子上的衣物。
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身体不但确实比药浴前好了很多,身量也长高了许多。
此地灵气实在是少的可怜,倒是不少药材还算珍贵,她想起御安堂里的那个百年老参,有些心痒痒。
看来是时候该想些法子赚银子了,毕竟身体里的毒解了,药浴还是要继续的。
院子里的鬼物也是要解决的。
阮萦风换了一件道士长袍出门,袖宽一尺八寸,蓝色的得罗,虽然宽松肥大,但却隐隐与她上辈子的性子相衬,隔绝凡尘,潇洒随意,自有一番风流姿态。
她在街上找了一家香烛店,买了一支符笔,还买了一些黄符纸,朱砂,香灰。
还去药铺买了一副她新制的药方泡澡,又花了二百多两。
阮萦风现在身上就只剩吃饭的钱了。
她泡在浴桶里,灵气又只增长了一丝丝,她叹了一口气,按这个速度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