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怀琥珀色的眼瞳轻轻转悠着,侧过头神经兮兮地打量了琳琅一眼,虽然他和谢琅的身子骨都是病弱类型的吧,但明显,琳琅的身体比他弱多了。
他打量着纤弱的琳琅,少年素银腰带下那暗藏的不盈一握的腰身,琳琅的身量在男子中绝对算不上修长,纤细的手腕、瘦削的小脸、脸色更是毫无生气的雪白。
这精致的、细腻的、病弱的、巧夺天工的、上天为她精心打造的每一寸血肉,看起来都是奔着让她备受旁人的宠爱去的,而非让她去主动疼爱别人。让她去疼爱别人,都会升起一丝负罪感。
这样病弱的琳琅,却斩钉截铁地说她想在上面,江予怀都得关心害怕她会不会做到一半,直接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了……
心底这么疑惑着,江予怀也便如实问了。他侧过头,好奇问:“爱卿,你真的行吗?”
谢琅红唇轻咬,雪白的脸色微微发红,像是一块通红润泽的红玉,分明心知肚明自已没那个能力,仍旧十分嘴硬答道:
“陛下且放心,臣行不行还请陛下拭目以待,稍后陛下就能对臣刮目相看了。陛下这般体弱多病,还是提前关心自已明早能不能下床的好。”
还想让他下不来床?
江予怀直接噎住。
他有点想说一句朕对爱卿拭目以待,却又因为心底某些难以放下的来自帝王的自尊,心底属实有些难以为情,最后还是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跳逐渐加快,血液都在四肢百骸里疾速的奔流,席卷而上,奔向大脑,让大脑都开始神志不清。
他知道现在的自已,目光稍微看一眼琳琅都心如擂鼓,呼吸是滚烫的,指尖是发热的,脸颊是冒着热气的,浑身上下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禁忌的气氛,两人四目相对间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江予怀心里在紧张在纠结,想着,朕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同意了,会不会太娇纵了琳琅。他自已就是男人,他还会不了解男人吗?有的东西太轻易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
谢琅则是乖巧地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背在身后,不安的揪着自已的衣袍,心里直打鼓,终究还是心虚,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蒙混过去。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沉寂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江予怀先有了动作。他抬手掀开帐幔,苍白的脸上染着如霞的红晕,站起身上下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自已整理得一丝不苟人模狗样后,才对琳琅说:
“爱卿先等一会儿,朕出去拿点东西。”
谢琅愣了一会儿。
抬眸怔愣地看着他。
江予怀去拿什么?难道他想玩什么很花哨的花样?
脑海里骤然钻进一堆皇文里各种花哨的玩法,各种古代奇奇怪怪的道具,这些玩法在脑海里犹如万马奔腾,挥之不去。
谢琅按下这些炸裂的想法,说了句:“陛下能不能给臣带一壶酒,臣对男子属实没有兴趣,喝酒或许能让臣壮壮胆。”
江予怀转身,墨色的衣袍摇曳间,看着明显紧张的少年,少年的脸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遍布在那层白皙的脸上显得诱人至极。他其实真的更想,发了疯的想,吃了她,而不是让她……
罢了,既然她喜欢,她爱咋样咋样吧。
她想怎么玩,他其实都无所谓,哪怕是整个后宫送给她玩,他也无所谓。
谁叫他喜欢她呢,整颗身心都栽在她身上了。江画眠那一颗棋子,他布了十六年,最开始他只是想用来拴住宣成侯府,最后他却自愿废掉这颗棋子,决定用江画眠来拴住这个羽翼众多的少年。
爱这个少年的人太多,保护这个少年的势力也太多,强取豪夺的难度不亚于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他只能从中取巧,威逼利诱让这个少年主动同意跟了他。
所幸,他做到了。
他勾起潋滟的唇,笑了下,俯身摸了摸谢琅的头,柔声说:
“那爱卿你可得少喝点,喝个微微熏便可,完全喝醉了可不能壮胆,喝醉了只会无力。朕可给了你机会,你届时若是无力,到时候可别怪朕对你做什么了。”
江予怀不是很方便命令那些宫女太监们将那个东西拿过来,而且他都是私藏的,所以侍奉他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知道他放哪的。
不过片刻,江予怀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谢琅连忙抬眸瞅了一眼,看见东西后,眼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不是她猜想的那些小“玩具”。
那些小玩具她只在书里见过,还未曾见过实物,她方才还有些好奇实物长什么样。
江予怀对上琳琅颇为诡异的目光,蹙了蹙眉:“爱卿,你在想什么事情?感觉很少见你眼中露出好奇的情绪。”
谢琅默不作声移开眼,脸颊微微泛红,没有答话。
江予怀看她那心虚的神情,心里面陡然升起了一丝恐怖的猜测,瞳孔微缩,惊愕道:“爱卿,莫非是想玩点别的花样?”
江予怀瞧了瞧自已,又惊愕地瞧了瞧她,感觉自已这病弱时常咳血的身子骨,应该是经不起她狠狠玩的,能玩几次已经是相当勉强。
江予怀在心里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心中光风霁月、如珠似玉的谢爱卿,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江予怀走上前坐下,凑近她的眼前,对上她不解的眼眸,温声哄了她一句:“下次、下次,朕这才初次,爱卿总不能只顾自已一人快活,想把朕活活玩死在床上吧?”
谢琅的脸腾的就红透了,红晕从脸颊扩散到耳廓,整个人好像在冒着热气,目瞪口呆、咬牙切齿的望着他。
江予怀他在说什么淫词艳语?!
偏偏江予怀还不住嘴,攥住谢琅的手腕摩挲着,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问:
“爱卿喜欢什么花样?爱卿不必羞怯,如实告诉朕,朕命人去偷偷找一找,倘若实在找不到,朕就命人做一些。”
“若是爱卿实在喜欢,下次,或者下下次,朕也可以纡尊降贵,勉为其难的满足爱卿的这些特殊的爱好的。”
谢琅听他说得,感觉天灵盖都在发麻,大脑嗡嗡作响,终于忍无可忍,毫不留情抽出手,一把推开他:
“陛下若是自已喜欢就自已偷偷的玩,臣万万没有这种龌龊的爱好。”
江予怀侧目:“爱卿真没有这种癖好吗?那就好,朕其实也没有这种癖好,确实挺怪异的。”
谢琅凝视着他。
她怎么听江予怀这语气不像是庆幸,倒像是颇为遗憾呢?
希望是她的错觉。
两人都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江予怀将专门去拿的书籍递给谢琅,谢琅接过放在腿上,问了句:“陛下,这是什么书?”
还没等江予怀回答她,谢琅毫无防备地翻开一看,顿时感觉像是无数根针毫无防备地刺进了她的眼里,看得她眼睛痛得不行,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迅速关上了。
这竟然是一册春-宫图,还是男男版。
绘得堪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动作那叫一个花样繁多,稍微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其中原始而野蛮的力量感。
江予怀侧目,疑惑地看向她:
“爱卿是不好意思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这点尺度都觉得羞怯了,爱卿稍后莫不是会羞得根本不敢动作分毫。”
“主要是,爱卿不是毫无经验吗?朕就拿一册图画让爱卿你先学习学习,本来朕都已经在闲暇时光钻研得早已铭记于心,计划着爱卿你躺好就行,朕带你享受这鱼水之欢,结果爱卿想在上面。朕怕爱卿没有经验,自然要让爱卿多多学习。”
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谢琅抬眸看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抿唇道:
“臣不需要提前学习,这种事情是每个人刻在身体里的本能,陛下且放心,臣动作一定会十分温柔的,哪怕技术不佳,臣也不会让陛下感觉十分不适的。”
“这画师将这图绘得太粗糙太原始了,陛下容貌清绝,哪怕是在京中也享有盛名,这画中人不及陛下半分美貌,臣看了只觉得心中更加清心寡欲了。”
这后半句话说得相当讨巧,江予怀听了后,瞬间就心花怒放。
感觉脑海里像是有烟花炸开,噼里啪啦炸得他喜笑颜开。
爱卿夸他长得好看诶。
唇角的笑意那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眼眸弯弯的、亮晶晶的,像是讨到了糖吃的三岁孩童,颇有种孩子气的味道。
不过谢琅这话说得也说不上违心,江予怀的五官长相并不显年龄,面如冠玉,病恹恹的身子骨,阴沉如水的气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缀在这张脸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浅若琉璃似至纯中和着他阴鸷的气质,倒是有矛盾的美感。
江予怀低着头,脸上红红的,低声问了句:
“爱卿,你再重复一下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行吗?”
“爱卿也长得十分好看,朕虽然阅过千千万万美人,可朕竟从未见过半个能与爱卿容貌媲美的人。”
谢琅知晓他是何意,也不吝夸奖道:“陛下受天之命,既寿永昌,容颜乃是天命所赠,臣等凡夫俗子属实难以望其项背。”
正说着,谢琅将一旁那一壶美酒提了过来,又拿过两盏白玉杯,斟了两杯,动作典雅端庄,衣袍摇曳的弧度几乎没有,一举一动尽显世家子弟的万千仪态。
那酒壶是汝窑烧制,釉色温润、平滑细腻,宛如雨过天晴,这样漂亮精致的酒壶被谢琅提在手里,愣是被谢琅那双巧夺天工莹润如白玉的手,纤长的手指根根宛如白净葱段,彻彻底底比成了陪衬。
谢琅递给他:“陛下,请喝。”
自已带来的酒自然是不用担心下毒的,江予怀接过,一口饮尽。
目光盈盈地落在谢琅的脸上。
谢琅对上他的目光,掩唇而饮,宽袖如云落下,遮住她精致绝伦的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眸。
重新拿下来的时候,玉白杯已然见底。
谢琅又给他递了一杯。
声音一反常态,温柔如水。
“陛下,继续?”
一杯又一杯下肚,这是烈酒,酒水穿肠,心里宛如火烧一般的疼。两人喝了将近一壶,连江予怀都晕晕乎乎后,脑海里像是一团浆糊,难以聚集精神,他才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谢爱卿何时酒量这般好了?
有诈……
江予怀这怀疑并非无中生有,谢琅被邀请过不少次参加他们皇家的宫宴,谢琅一般都是喝两杯就醉成一滩烂泥了,这烈酒,谢琅喝了半壶她还能安然无恙地坐着,都足够令他啧啧称奇了。
真不愧是有过被苏贵妃骗的经验的人,哪怕是半醉半醒,江予怀也极快地思索出来了谢琅的目的。
他勾了勾唇,起身一身浓郁的酒气凑到谢琅的面前,浅色的眼瞳沾染了醉意,像是流光溢彩的宝石,好看到了极致。
他抬手苍白的手指抚过谢琅的唇,动作用了些劲,像是含了些微的怒气,一瞬间谢琅那殷红艳绝的唇,就宛如充血一般的微微肿了。
弯着眼,似笑非笑说:
“朕与爱卿玩真心,爱卿与朕玩心机,是吗?”
“爱卿用袖子挡着脸,应该是一杯都没有喝吧?爱卿应该想把朕灌醉了,然后明日装作我俩什么都发生了模样,这般蒙骗朕?”
谢琅心头一惊。
计划被看穿了。
江予怀歪了歪头,有些恼怒地捏着谢琅柔软的脸颊,继续说:
“让朕猜猜,爱卿之后的计划是什么?等到朕将怀柔放了以后,爱卿估计就不愿意与朕虚与委蛇了,可毕竟爱卿是将自已整个人都卖给了朕,朕想想,爱卿还能找什么借口摆脱朕?”
“想到了,爱卿估计会制造一个意外,然后说自已那方面的能力不行了,又用一堆的理由表示自已死活不愿意在下面,让朕为你守活寡是不是?”
猜得分毫不差。
这确实是谢琅心里的计划。
她计划的就是,只要江予怀同意将江画眠放出来,只要江画眠被放出来了,一切都好办,他作为皇帝一言九鼎,又不能轻易收回旨意,这样主动权就回到她的手里了。
江予怀眯着眼,声音已经冷到了极致,将酒杯抵到谢琅的唇前,目光示意让她喝下去。
“爱卿,今日你就是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你若是不想,也别怪朕出尔反尔,把你压在身下,和你生米煮成熟饭。”
谢琅自然是死死抿着唇,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喝。
笑话,她若是喝醉了,她岂不是任由他处置?
谢琅甚至使出了美人计,眨巴着眸子,秋水春情,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予怀。
“陛下,臣不想喝了……”
可江予怀半醉半醒,如今又是酒气上头,早已被怒气冲昏了理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动作毫不留情捏开谢琅的唇,一杯烈酒就给谢琅灌了下去。
烈酒下肚,谢琅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嗽着,她的酒量本来就十分不佳,不多久,谢琅眼前晕眩,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怪陆离了起来,梦呓般嘟囔了两句,一整个烂醉如泥的栽倒在江予怀的怀里。
青丝散落,美人在怀,温香软玉。
江予怀搂着谢琅娇娇软软的身体,耳畔传来谢琅平稳的声音,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酒意一瞬间就下去了,彻底愣在了床上。
他摇了摇她的身子:
“谢爱卿?醒醒……”
“你再不醒过来,你明日,可就别怪朕出尔反尔,把你压了。”
江予怀都这样威胁她了,谢琅仍旧闭着眼眸,连眼睫都平平静静,整个人毫无反应地醉成了一滩烂泥。
完了,他把谢爱卿彻底灌醉了。
谢爱卿醉成这样还能行吗?
他目光向下挪动,瞅了眼谢琅毫无反应平平静静的某处,估摸着谢爱卿醉成这样也不可能有任何反应了。
难道,命中注定,上天要让他压了谢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