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琳琅离开后,江月白开始计划推行开放女子科举的可行性,即使他现在正在名正言顺的行使监国之权,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裴首辅那边,他相信琳琅有能力轻易搞定,但是父皇呢?他了解父皇,父皇是不可能会同意这件事的,因为父皇不会任由琳琅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他得让父皇最后拍案。
可,若是父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同意呢?
江月白面无表情地思忖着。
……
女子科举这边的事由于实在涉及的利益良多,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男子利益还是世俗伦理纲常,属实要准备良久,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推行红薯和马铃薯种植这件事准备得比较快。
消息一经放出,一时间,举国哗然。
毕竟,这个若是推行下去,这要是粮食产量减产,这谁能担得起这个责?
百姓、说书人、文人墨客、甚至记载史书的史官变着法的骂琳琅年龄小,所以行事如此冲动,朝堂竟还任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胡来。
事到如今,琳琅最后还是出面了,她什么也没有多加解释,只说,如果因为推行这两项作物导致今年粮食减产,她愿意受车裂之刑,魂灵堕入畜牲道,再也不入轮回。
她有自已的依据,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她知道,现在民愤需要一个人来平息,也知道这个决定,搞得百姓人心惶惶,她出面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看到是这么一个小孩主持变法,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心底的愤怒更多的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谢小阁老才那么小,就让她一人掌权变法,小阁老纵使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行事毫无差错吧?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是吃干饭的吗?都不知道阻止一下吗?
江山社稷给一个未到束发之年的小孩担着,我看朝堂之上其他的官员才是尸位素餐、顽固不化的蠢货!
然后,文人墨客的骂声从责备琳琅冲动不懂事,变成了骂其他官员屁用没有,把江山社稷这么重的担子给人家小孩担着。
幸好之前在天兴府有推广红薯的种植,当时的亩产就确实很大,给百姓们带来了一些慰藉,心底也由衷的升起了一丝希冀。
万一呢?
万一人谢小阁老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只是为了给他们大景带来福祉呢?
红薯由于小范围推行过,种薯还是储存得比较多的,谢琅决定将红薯以天兴府为中心,逐渐往外推行,而土豆由于还是贵族食物,存量稀少,现在即使想推行也属实推行不起来,只能下令先在东北肥沃土壤出育出种薯慢慢推广。
当然,众人的态度转变和政令一项一项保证不被阳奉阴违的实施下去,都是时间的后话了。
谢琅这两天只知道自已被那群闲的没事、壮志未酬的文人墨客写文章,骂得狗血淋头了,谢琅感叹,这群文人墨客真像那群掌握流量密码的现代公知,功名功名考不上,整天搁那疾世愤俗。
一口一个奸臣,一骂一个祸国殃民的奸佞,一看他们干了啥,结果多大的年纪了,还一事无成的蛀虫。
幸好谢琅情绪比较淡漠,再加上朝堂之上,她和裴首辅独揽大权,没人敢当着她面骂她,她也就当眼不见心为净了。
每日事务繁多,心里面憋闷得慌,谢琅散值之后,对文人那些交友的各种诗宴也不感兴趣,决定去京城转悠转悠,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天香楼,生意那是十分的兴隆。
暮色苍茫,谢琅今日穿着十分低调,一身素色衣袍,长发只用一根木质发簪挽起,一双眼清亮如雪,肩上一只雪白大肥猫,路过一家书肆时,她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给阿姊买过话本回去了。
“这位客官,您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最近京城上新了一些话本子,近乎风靡了整个京城,不知客官要不要看看?”
谢琅对于这家书肆老板也是熟客了,那书肆老板笑意盈盈,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琅。
谢琅抬了抬眼,略微好奇,“什么话本子,我看看呢?”
书肆老板神秘莫测地递给谢琅,还朝谢琅递了个颜色。
“客官,你若是也是当官之人,拿回去偷偷看,可千万别被京城里那些大人物看到了,这玩意儿卖得很好,还没被朝廷禁,趁还没被朝廷禁,多买几本回去。”
谢琅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到书名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手都抖了一下——
《刺激!小阁老被太子殿下狠狠宠》
《万人迷小阁老脚踏N条船翻车之后》
《白天叫小阁老,夜晚小阁老叫》
《小阁老女儿身暴露后,权臣纷纷宠》
《养父》、《帝宠》、《夺他》、《盛世美颜,盛世宠爱》……
谢琅:?
再如何七情六欲淡漠,此时谢琅望见这些书名,也控制不住的微微红了脸,玉白的耳廓微微发红,她咬紧后槽牙,好奇心害死猫一般翻开看了一眼,像是被针眼刺中了似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关上了书。
天哪!竟然还是毫无剧情的纯r文!
从1v1到1v2到1v3,再到最后直接给她写成抹布了,她可真是谢谢那个好心的作者啊。
瞧瞧里面的那个字句,那是一个粗俗直白且奔放,丝毫没有属于古人文笔的含蓄内敛,全是剧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文笔。
看了看作者署名,这么多本竟然都是一个人写的,笔名为,想回地球村。
原来是同村的老乡啊。
可,就算是老乡也不能写她的h文啊!
谢琅一言难尽的看着书肆老板,问:“为什么会有文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主要是这个时代,女子是没有消费能力的,这种话本子一般都是那些文人墨客买回去看,不然也不会总是相府小姐和穷书生的话本子,但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大景的男人难道全都是断袖吗?
书肆老板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
“这不是前两日谢小阁老颁布的那个政令引起民愤了吗?那群文人又不敢当着小阁老的面骂小阁老,结果,刚好有个姑娘抓住了这个商机,就以小阁老为原型,写了这些文。那些文人墨客见小阁老在现实里独揽大权、叱咤风云,结果一在文章里就各种被虐,看得可畅快了。”
谢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玩意儿买回去也不能给阿姊看啊。
她不好评价,她是真想把这些书全部封成禁书。
这些书对她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书肆老板绞尽脑汁想了想,又给小阁老找了一个罪名出来——
“还有一点,这些文人墨客如今没办法狎妓了很气啊,据说那小阁老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醉月楼,就像是灾星一样,没两天圣上就下旨不允许狎妓了,京城的青楼关了一家又一家——那群文人墨客气得啊,恨不得小阁老是个断袖!她若是个断袖不去狎妓就没这事了啊!”
谢琅无语凝噎,这群嫉世愤俗的穷书生是把什么罪名都往她头上扣吗?
书肆老板和琳琅说着说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面前,少女穿着朴素一身灰色麻裙,动作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得像是做贼。
书肆老板见来者眼眸顿时一亮,“地球村大家来了啊,这么快又写了一本新书了吗?”
少女压低了声音,“卖得怎么样,朝廷查没有,你没出事吧?”
“才两天,就卖的供不应求了,大家都纷纷求你的接档大作呢。”
少女递了一本新册过去。
谢琅瞅了眼,叫《娈宠(高h)》。
高h那两个字看得她大脑嗡嗡作响,古人真的懂这两个字吗?
而接下来书肆老板的回应让她更加头疼了。
“又是一本高诶去是吧?经过客人的反馈,这种高诶去的类型最受欢迎了。”
好好好,这老乡调教得他们古代人都看得懂h这个字母了。
她按下心中恨恨的咬牙切齿,拍了拍少女肩膀,熟练的套话道:“你就是写这些话本的地球村大家吗?我很喜欢你几本话本子,我能认识认识你吗?”
少女遮挡在帷幔下的脸也愣了愣,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男子真心实意喜欢她的话本子。
吃人家位高权重的谢小阁老的人血馒头,她还是颇为心虚地。
少女似乎是不想和她打交道,低低地说了句:“公子,活着不容易,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只是为了生计罢了。你也知道我写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实在不敢轻易露面,不敢和公子交往不是因为看不起公子你,而是我的身份不便,属实抱歉。”
她写这种文,主要还是为了挣点钱,她穿越过来的时候,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她系统跟个废物一样,天天叫她去攻略那所谓的原文男配谢琅,她都要活不下来了,她还攻略这狗男配?一气之下,她就给谢琅写书里挣钱了。
谢琅听她有些哀伤的话语,本来心中还有一丝被她写书造谣的愠意的,看她这模样似乎穿的家境不太好的模样,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怜惜,也是,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幸运的,一代孤女还能被首辅大人收养。
谢琅望着她说了句: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小生名为周琅,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琅,在京中以经商为业。”
少女愣愣地望着她,掀开帷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琅。
这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曲有误周郎顾,周琅,难道不是文中谢小阁老出门在外经常用的化名吗?
感觉比原文里描写的还要光风霁月、彬彬有礼,发现她写她这种文章以后,这小阁老竟然能这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已,眼中看不出来丝毫的怒意,这君子气度确实是非同寻常。
既然系统让她攻略,就攻略一下吧?系统给的奖励都还蛮不错的,她也不介意和她勉为其难的平分一下。
林清婉变得落落大方了起来:
“公子,我也十分荣幸能认识你,我叫林清挽,附近那家新开的天香楼便是我开的,公子要不要去试试味道?”
说到开天香楼的起步资金,就是写这位谢小阁老的凰文挣的呢,别说请一顿,就是请一辈子林清挽觉得自已也是应该的。
她也没打算长时间干这一行,她已经准备从良打算金盆洗手了,人家脾气好不和她计较,但是她也不能蹬鼻子上脸不是?
谢琅终于来了点兴趣。
现代人开的酒楼,不知道吃食有没有现代味?古代的山珍海味她是真吃不惯啊。
“十分期待。”
谢琅站在街道上,看着天香楼外人山人海,心底已经有些期待起味道来了,夜时已到,红灯笼挂满鳞次栉比的街头,浩如烟海。
“驾!驾!”
谢琅闻声,眉头微蹙,连心中的好心情都散去了不少。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当街纵马,马蹄声响,扬尘的车轮滚滚而过。
“都让开!谁敢阻拦大将军回京!”
街道之上的人群纵使不满,也纷纷分开成了两列,为其让路。
循声望去,马背之上的青年似乎是刚刚归京,一身戎装,气势如锋如虹,大有种锐不可当的意气。
谢琅蹙起了眉头。
大景的律法里可是规定了,不允许在这种人流稠密的地方纵马而行,尤其是,街道两旁还有不少走不太动的老弱妇孺,万一伤及了人可怎么办?
她心想,这骠骑大将军还是有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在里面的。
“现在这些权贵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万一踩到人怎么办?”
林清挽拉了拉谢琅的手臂,“公子,要不我们也让让吧。”
谢琅艳红的唇角勾出一抹毫无温度地笑意,“不让,大景有规定,车马出行必须避老少,避人群,从来都是车避人,哪有人避车的?”
真有种一踩油门将车开在人行道中横行霸道,还让人行道上的人避让的荒谬感。
“不过姑娘若是害怕,倒是可以站在一旁去。”
谢琅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马匹之上的青年。
果不其然,对方还是在她面前拉住了缰绳,马背上探出一张俊美的脸,盔甲反射着寒光,下颌锋利流畅,薄唇紧抿,眉眼之间满是目中无人的杀伐之气。
“这位小公子好生嚣张,就这么拦在路中间,是仗着本将军心慈手软,不会轻易草菅人命吗?”
“嚣张?小生哪里嚣张得过将军大人您啊。”
谢琅一摊折扇,半掩面,轻笑一声。
折扇上绘着覆雪红梅,于她艳绝的唇交相辉映,配上一身素雅的白袍,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