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九华站在谢琅身后,小心翼翼地为谢琅更衣梳发。
虽然表面上只是束发礼,但是府内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按冠礼的规格和流程来举行的束发之礼,前三日,裴首辅还夜以继日在祠堂跪而祷告,为她求平安。
京中众人皆为之不解,毕竟谢琅只是一个养子罢了,何必办得那么隆重?她两个兄长都没办得这么隆重,后来他们也只能将这件事这件事归结于可能裴府想要攀附谢小阁老吧。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裴首辅不一定还支棱得住,但小阁老不管是当朝天子还是当朝储君那都是备受宠爱。
这样想想,众人反倒觉得裴首辅心机深沉了。
想不到原因,他们只能这样阴谋论了。
裴临渊在外面招待宾客,江月白混迹在人群之中,鬼一般偷偷摸摸直接溜了进了琳琅的房间来,谢琅瞧见那抹织金雪白的身影,神色微怔。
“太子殿下,你这样直接闯进微臣的房间,这不合礼数吧?”
“我就是想做第一个看见你的人,有什么不合礼数的?”江月白打量着琳琅,“你又不是什么非礼勿视、不可直视的神秘物。”
今日谢琅穿着隆重盛大,绛色的圆领公服,玉带束腰,手持象笏,玄色的皂靴,她的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但是今日量体裁衣的公服十分合身,显得她的身材极为修长,一举一动尽显风流优雅。
“琳琅,你今日真好看,格外的好看,动人心魄的好看。”
谢琅不喜欢他这种亲近,冷冷淡淡地和他拉开距离。
“不过,琳琅,我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你只是束发之年,却是用的冠礼的流程?”
江月白疑惑,他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受宠也不是这么受宠的吧,冠礼就应该是冠礼,束发之礼就应该是束发之礼,怎么可以混着来?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成年礼——及笄礼吧。
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她可能没办法坚持到自已活到及冠那日,她大概不能等到首辅大人真的给她加冠那日了。
谢琅的眸光变得沉沉的,心里面知道一些原因,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
“臣怎会清楚,你可以去问问首辅大人,是他主持的典礼。”
正说着,琳琅听到外面的人来唤她。
“郎君,吉时已到,首辅大人叫小的来催催你。”
谢琅朝那小厮颔首,表示明白,她稍后就出去。
“殿下,快回去了,你这样闯进别人的房间像什么话!叫人看见了还不得让他们嚼舌根子。”
谢琅想把江月白推走。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闯的人家小姑娘的闺房,对你我的名节能有什么影响?他们那些人嚼舌根子就教吧,我现在恨不得真和你闹出点关系,绝了那些世家贵女对你的心思。”
“你这束发之礼结束后,估计那些想和你说亲的媒婆都得踏破你们裴府的门槛,那些世家贵女知道怀柔公主与你的婚约取消以后,早就对你如狼似虎,你当我不知道呢。”
谢琅无语,并把他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自已在房间里整理衣衫。
指尖寸寸掠过华丽精致的衣袍领口处,不愧是首辅大人几个月前就找绣娘就提前准备的公服,集数百绣娘的心血,稍微摸一下面料都能感觉出其中的珍贵和用心。
成年啊。
这就是成年了吗?
她一时间感觉脑海里有种时光的倥偬和恍然,她低头看了眼自已手腕上首辅大人送她的长命锁,红绳系着金锁,小巧玲珑,她心头一暖,勾唇微微笑了下。
是的,她是成年了。
但是首辅大人还是送她这种最简单的孩童的礼物,还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的戴着,千万不要摘下了,一定不能摘下了。
他要看她,长命百岁。
岁岁平安。
他说,她及笄了,他想悄悄给她取个字,叫长乐。
他还说,他当时不应该给她取名琳琅的,美玉易碎,但金子不容易碎。
她望着东升的朝阳,看着院子里如火盛放的石榴花,外面人流喧闹,她好似与世隔绝的孤雁终于融进了这片人声鼎沸的天地,推门走了出去。
(抱歉,缺的字明日补)